第二十一章：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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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朝廷的任职令第三天便下来了，是担任土佐国高知镇的主政一职，位在千叶少领之下。《近**》改制后，这些由大家豪族世袭的官位，便交由陛下全权任免，他本想倚仗朝中的威势能压制千叶宿安，可到头来官阶还要低一位，以目前的身份前往土佐国，不被人家嘲弄便是万幸。不知为何偏偏处在这尴尬境地，物部宇光想想便觉得难受，虽说平城京中有可以倚靠的朝臣，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都不知该如何同嫌疑最大的千叶少领相处。

唉，或许这才是人生吧，充满了意外，充满了惊喜。幸好回来第二日他便祭拜过了母亲，如今在平城京中也无牵绊，索性就按朝廷的任职令出发赴任，毕竟赶往土佐国路途遥远，算上取典籍的时日，差不多要花近两个月。

父亲大人对他的辞行并不感兴趣，如同先前他被劫持一般，毕竟没出大事，谁都不会对这些上心，其实他蛮期待的，先前大人说起关心来，他都开心了好一会儿，虽然还是被冷冰冰的态度打回，不过要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望着身后繁华喧闹的平城京，物部宇有种被放逐的感觉，眼瞅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渐渐模糊，倒不同与先前访唐的心境，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好像被岁月遮掩，留下全新的自己来评判，评判所做所为，评判是非对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还没有定数，想要挣脱却又无能为力，或许听天由命也是种选择，至少按别人铺好的路前进，短时间内不会迷失方向。

物部宇越想越头疼，索性牵马一路往西而去，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有种犯困的冲动，不过才刚刚离开奈良，要想找到晚上的落脚处，就要加快步子了，不过还好带了些干粮，路上兴许不会那么无聊。

“哎呀！”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平城京，就剩下个突起的帽檐，他突然想起来要找鉴真大师谈谈鬼神之说，不过看样子有点远，算了，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说吧。物部宇光是瞅着路都觉得远，这么麻烦的事还要来回折腾，索性一股脑全都弃了，就当作没发生过。

“干嘛？肉疼啊？”等物部宇再回头时，突然横空插过来一句，差点将他从马上惊下去，当然那人还是伸手拉住了他。

“喂！用点力往上爬好吧，你快沉死了！”那人左手拽着缰绳，右臂拖着物部宇，整只手牢牢扣着他一动不动。

等物部宇抬头看去，好家伙，这不正是那日居酒屋中拳挡四方的好汉嘛，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他刚回头时并未发现可疑之处，难不成是插了翅膀？他脑中飞速过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关键所在，只能顺着那股劲往上提，费了老半天，终于重新回到了马背。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不等物部宇开口说话，那人便牵着马往前拽，着实让他莫名其妙。

“你是想听我的表扬吗？”物部宇好歹还带着些美好的念头出发，如今平城京的影子都在身后，便遇上这么个倒霉玩意，他原本因失信缠上的内疚被一扫而空，甚至想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像拨浪鼓一样晃动，也只有这样疯狂的举动，才能消释他内心的不满。

“我刚才救了你一命，难道不应该吗？”

“要不是你鬼叫了一嗓子，我至于落马？”物部宇越看他越烦，上次居酒屋中的无赖真是群废物，那么多人都没能伺候好他，如今又跑来寻他的麻烦，真是让人添堵。

“你这短胳膊短腿的，落马不是常规操作吗？”那人回头瞥了眼物部宇，又特意低头看了看他的脚。

“喂！”物部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不过为时已晚，真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如今刚出自家领地，便又被他劫持，不清楚赴任的事要怎么解决，当然他也不愿意去见令尊，只能悄悄在身后扮鬼脸，来发泄不快。

“要不要再去吃碗鱿鱼面？”那人停下顿了顿，回头一本正经看着他。

“怎么？还吃上瘾了？”重逢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物部宇有些琢磨不透，明明先前是自己耍了滑头，如今前头牵马的却是他，两个人倒像久别的故友，说不出的熟络。

“没有，你不是喜欢吃吗？”那人转身继续往前引，是先前大闹过的那家居酒屋。

“你怎么不问我上次逃跑的事？”明明心里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却硬憋着挺到现在，物部宇看着他都难受，当然他也是头好奇的猫，相处了这么久，丝毫摸不透对方的把戏。

“你跟我发过誓，你要是逃跑的话，迟早会被我捉回来。”那人头也不回，光拉着马赶路，倒像请来的马夫，一点儿都不带偷懒的。

“你这个人真无趣，连谎话都信。”物部宇身子往前倾了倾，“假若我就是逃了呢？”

“那你现在不是落在我手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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