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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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睡意朦胧地，雨燕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睁眼，她看见房门被徐徐推开，然后看见陈晓丽暗黄、憔悴、病恹恹的脸。

雨燕一下子醒了，跑过去扶她，问：“你怎么啦？”

“我胃疼得厉害，已经吃过药，估计休息一天就没事了。雨燕，能不能帮我个忙？”

“行。”两人也算患难之交，谈不上肝胆相照，至少也应当守望相助。再说，晓丽很仗义地替雨燕垫了两个月房租，能为晓丽做点事，对雨燕来说还可减轻些负债感。

“今天我不能去上班了，你替我去酒仙桥海鲜酒楼吧，最近有两个服务员怀孕了，辞职回老家了，那里缺人手。”

“没问题”。雨燕想，反正失业了，一时找不到新工作，替晓丽顶一天班也好。

雨燕手脚麻利，很快做好了简单的早餐。她劝晓丽吃一点，增强抵抗力。晓丽没胃口，早餐基本没动。晓丽脸色很差，雨燕担心她的身体，劝她还是去医院。

“去医院就是烧钱，上次我感冒，只是感冒而已，光药费就花了三百六十四块大洋。我记得清清楚楚，三百六十四块耶！我最少要辛辛苦苦干五天，才能挣回来。当时我心疼得肝颤，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医院了。——放心，没娘的孩子天照顾。我保证，明天早晨一准儿活蹦乱跳，陪你出去跑步。”

雨燕出门的时候，晓丽做了个“V”字手势，晃一晃，脸上很配合地露出萌萌的鼓励的微笑，只是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疲乏。

有时候，命比钱重要；还有时候，钱比命重要。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对一些人来说，命比钱重要；对另一些人来说，钱比命重要。

雨后的世界真美，一场春雨使地面潮湿，使房舍爽洁，使空气甘冽，便天空澄明。街道两旁的梧桐，昨天枝干还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现在已是团团黄茸茸的雾了。街头巷尾的草地，不久前还是枯黑的，一眨眼，全绿了。路旁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花，也仿佛在一夜之间竞相开放。深呼吸，清风送来丁香花令人沉醉的芳香，雨燕就感到那么浓烈的春的讯息。

雨燕顺利地找到酒仙桥酒楼。服务员领班是个矮矮胖胖的女孩，妆化得浓了些，像戴了一副精致的面具。她对晓丽请假显然不满，嘟哝：她还挺娇气，没有白富美的命，倒学着白富美的派头，动不动就生病。雨燕一口气往上冲，忍了，小心陪着笑脸。领班又挑剔地盯着雨燕看，说：模样儿倒不错，不过别是个花瓶吧，中看不中用。但是今天人手紧，领班也只好将就，让雨燕换上工作服，又安排人抓紧时间给她培训一下。

雨燕聪明，无论什么活儿一学就会，手脚天生勤快，干活儿特有眼力见儿。看她折得餐巾有棱有角，颇具专业水准，领班的脸终于多云转晴，叮嘱她专门负责6号包厢。又说：订包厢的是酒店最重要的客人，千万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咱酒店是一流的，服务更是一流的。

正午时分，包间里的一切均已准备妥当。餐具是一水儿青花瓷，素雅精美,透着讲究,好像不是要吃饭，而是开一场中国精品瓷器鉴赏会。

主客陆续入座，谈笑风生。

雨燕接过服务生端来的菜品，严格按照标准的服务礼仪上菜。她刚上完第三道热菜“鲍鱼汁扣辽参”，一个西装革履“聪明绝顶”的中年男人像狗一样使劲抽鼻子，说：“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

“菜香吧，苟局长，这家酒店的海鲜可是正宗的。”

“不对”。苟局长像刚吃了摇头丸一样，摇着头说：“不对”。

又说：“这是女人的香味，不过，绝不是女人抹的香水味，任何国际品牌的香水都没有这样的效果，这是天然的女人香。”他的语气中有一分神秘，还有二分得意。说着，竟摇头晃脑地叹道：“洛神赋中所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今人难得有幸闻到这幽兰之香了。”

“苟局长古文造诣深厚，博古通今，佩服！”

“过奖，过奖。”

再说下去，死了一千多年的陈王如果泉下有知，肯定要被气活过来了。

“来，小姑娘”。苟局长向雨燕招手。

雨燕在他抽鼻子的时候早料到有此一劫，但是料到又能如何？人在屋檐下，只好硬着头皮慢腾腾走过去。

“真香”。苟局长色迷迷地笑眯了眼，说：“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一个月多少钱？不如你认我当干爹，我给你找个好工作，薪水比这儿涨十倍，怎么样？”说着，伸手要抓雨燕的手。雨燕闪身躲开了。

忽然，咣当一声，原来有人把酒杯碰倒了，雨燕暗中松了口气，急忙过去收拾。抹桌子的时候，她一抬头，目光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似乎在说：我这一招出其不意，还不错吧？雨燕也用她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说：谢谢你帮我解围，不过害你的白衬衫泼上了酒渍。那双眼睛回答：路见不平，这不算什么，不用客气。眼睛的主人始终不动声色。

饭局继续，雨燕听到别人称他“陶董”。他很少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在场的人对他好像都很敬畏，就连那位苟局长对他也明显地礼让三分。

后来，一位客人让雨燕出去，并关照她掩上门，好像他们要密谈什么机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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