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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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归安归胡不归？

在楼兰迁城的前三天，老王妃因病去世。

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丈夫终年为了楼兰的生存殚精竭虑，最终积劳成疾郁郁而终。她的爱子远在匈奴为质，早已渺无音讯凶多吉少。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卧病在床，就算新王继位，她也只能在病榻上遥遥祝福狠狠诅咒。

祝福新王得蒙河神庇佑，从此楼兰国泰民安；诅咒东方那两个征战不断的大国气力衰弱甚至亡国灭种。

只有她知道，丈夫是如何被大国之间的博弈压榨地喘不过气来。胡人责备楼兰背信弃义，汉人唾弃楼兰卑鄙无耻。事实上，楼兰的确有如一支墙头草，向着匈奴与大汉两边摇摆。

他们以为匈奴从此被大汉消灭，谁知对方卷土重来；他们以为大汉不再贪图西域，谁知连大王都成为汉军俘虏。虽然大王一席陈词令武帝也动容，但是那又如何？尉屠耆还不是当了大汉的质子。

老王妃临死之时，紧紧抓着先王王妃蒂兰的手。

蒂兰知道，老王妃是要告诫自己，切勿嫁给二叔尉屠耆。

在楼兰王死后，觅得政治先机的匈奴便将大王子安归送回楼兰继位。安归长年居住在匈奴，在那里结交了不少朋友，亲近匈奴的他极为憎恨汉人。他认为汉人若是根本没有驱逐匈奴的能力，又何苦为难楼兰屈从，原本楼兰在匈奴的掠夺下已经无法喘息，如今又更添汉人。与其两边摇摆在夹缝中生存，不如彻底倒向匈奴，反正汉军与匈奴作战那么多次，都没见到占据上风。

尤其是武帝晚年，他失却了对西域的兴趣，任由诸多国家再度回归匈奴身边。

蒂兰从不去管男人的事，她虽然贵为王妃，但是她也是个爱慕丈夫的普通女人。她深爱安归，完全支持安归的一切决定。安归说倒向匈奴就倒向匈奴，安归说不去朝见汉天子就不去朝见。安归年轻有为，卓有远见，懂得利用各种关系赢得匈奴的信任。于是在他继位后的几年中，楼兰总算风平浪静稍复繁华，那些匈奴军队骑着白马有时会公然在城内进出，但是到底他们没有扰民。

对于长年疲于应对大国争斗的楼兰来说，这数年的平静弥足珍贵。

蒂兰天真的以为，这种平静的生活至少可以持续到自己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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