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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夜奔
“啊!”那诺大的刘府此刻也是人来人往,拥挤非凡。
刘婉惜自是知道她二人往事的。见此情景,她秀眉微蹙,有些惆怅。
这忙,是要帮的。
她稍加思索,便把这提着的篮子交到了刘温处手中去,道:“这是救命的药,你且给她快快送去。”
这药,是身边桂嬷嬷让她送的。说是这样会得了曹澜元的优待。
刘温处泪眼一看,竟然是半碗淡黄的药粥。
官兵并不懂其中缘由,作势还要拦截。却被刘婉惜指着眼珠子怒斥:“你们这些没长眼的狗奴才,刘将军不让去,怎么?连我一个送药的也去不得?”
官兵被这一喝,方醒悟过来,原是要让他们做睁眼瞎子,把刘温处看做她。又想,看今晚情景,刘将军必定要进去,进去他们便是掉头。还不如用这野法子,斗胆试一试。遂领头的使个眼色,其余齐齐看向旁处去,只当默允了。
刘温处提着药盏,忍着剧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忙不迭的跑去元福宫。
陈黎儿这时已经是半条命吊在阎罗殿了,她气儿呼不进去,也出不来。
“刘将军来了!刘将军来了啊!皇后?皇后!”陈黎儿的小丫鬟匍匐上去,使劲儿摇着她轻飘飘的身子。
刘温处哪里还顾及什么仪态,破门而入,满宫狼藉登时映入眼帘。像个被宰杀的小羔羊一样的陈黎儿就直挺挺躺在那狼藉之上,血泊之中。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发狂了,已经快要死去了。他竭斯底里的唤她,陈黎儿!陈黎儿!你快醒醒,我都原谅你了。我都原谅你了。
他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他想起那年阳春三月,陈黎儿粉衣翩翩,对他唱着“微风越荒漠呀,青草尽处……”
“清水过河州呀,溪入荒流……”他喃喃的哼了起来,他的声音既裹了初秋的桂花蜜,又嚼了发黄的苦胆汁。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婆子一声惊叫一声惊喜,尖利的喊叫起来。
“黎儿?黎儿?”刘温处忙的松开手来,抬头去看她,看见她睫毛上的泪珠微颤。
陈黎儿苍白的看着一切,感觉自己芦苇似的越发空荡了起来,自己的身体也好像芦苇被撕扯了之后那般痛的一丝又一丝。在漆黑的天空之下,她的意识不断游离。
她知道她这短短的一生即将结束了。她知道她再也不能看看他了,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她都不会有了。她知道,他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她的心意了。
她多爱他啊!他不知道她装疯卖傻,是想着皇帝将她废黜,她再跋山涉水去找他。他不知道她今日跑去,只是为了告诉他。
她怎么也想不到还有此等祸事,竟至于命丧于此。
刘温处捧着她毫无血色、冰冷发硬的脸,他一遍一遍小心翼翼的亲她。
“黎儿,黎儿,你坚持住啊!”他只木头般一遍一遍说着这空洞苍白的话。
混天暗夜之时,好像有人在呼唤她。他唤的轻柔,唤的怜惜。
“叫大夫,叫大夫啊!”他将手使劲儿砸在那空空大大的床上。
对,对,药粥,药粥!他突然想起了刘婉惜的叮嘱来,“快,快,药粥!快啊!”
他抖着手指,将端的呈药粥的盏子和盖子碰的叮咚作响。
“来,黎儿,黎儿,快吃!”他动作轻柔且又极快的拨开她散乱的碎发,将那小小一点药粥尽数灌进气若游丝的陈黎儿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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