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出征皇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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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城十字街头人头攒动，如赶集一般热闹，都是蒙哥大汗手下将士的家属，后勤人员，预备队员，伤病员，总之，是没有到前线去的蒙古人。

听说俘虏来了，大家一拥而上，如挑选牲口一样为自己挑选奴隶：扳开男人的嘴看牙齿，捶胸膛看肌肉，扫堂腿看脚力。

对女人更苛刻：拉着头发看的，扯着胳膊看的，撩起衣服看的，惹起一阵混乱：女子们尖叫着，哭喊着，军人们哄笑着，打闹着……

“汗后来了！”谁小声说了一句，一声声传递，尽管低声，却有不可遏制的强音，送进了人群中，众人的喧哗停止了。

一个蒙古美女款款走来，高出所有人一头。不仅仅因为她个子高，还因为头上带着高高的帽子，脚下穿着高跟马靴。

帽子分为两层，上面的一层就有头那么长，圆筒形的，细碎的花边儿当中，是藏青色的天鹅绒，金晃晃的万字花纹绕了一圈。下面的一层直接扣在头顶上，金黄色的丝绸上飞满红色的蝴蝶。半圈网络一样的珍珠帘子覆盖在额头上。

脸颊上方，两边各自垂下长长的珠帘。那珠帘又分为三段：第一段是四组彩色的玛瑙，每一串都有十六颗，披挂下来正好遮住了脸颊，让鹅蛋似的脸变得修长几分，很自然地映衬着彩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四串玛瑙的下方分别吊着两块玉佩，翡翠色的万字纹上，凸显一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玉佩的下面又是六串珠子，每隔一段都用金珠分隔开来，流苏一般，一直垂到腰际，走起路来，清脆的叮咚声如蜿蜒的溪流淙淙作响。

这些珠宝掩映着一张玲珑剔透的脸：一对飞入鬓角的浓眉，任何柳叶都没这样秀丽；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窝，黑色的眼珠釉色朦胧，带着几分神秘；肤光胜雪，腮边又有两朵隐隐的红晕，如明珠生辉，美玉莹光。更难得的是，挺直的鼻梁显示着正气浩然，丰腴的嘴唇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时隐时现，那份温柔与俏丽，能迷倒所有的男人。

她的衣着鲜亮：粉红色的褒衣上，罩着一件墨绿色的长长的对襟马甲，博带飘飘，把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如阳光一般照亮了灰暗的。

这就是史卑三，是蒙哥大汗最宠爱的妃子。征战中唯一带出来的妻子，被封为出征皇后。

她袅袅娜娜地走来，气质优雅，仪态万方。与之相比，熊耳似乎比她矮了半个头，又不敢直起来腰杆走路，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仿佛真像一只狗熊。喧闹的市场瞬间静如冰雪时间，在场的人毕恭毕敬，让出一条行人的空巷，马上又七长八短地问候：“汗后好。”

“迎接汗后大驾光临……”

史卑三也不回答，也不作声，径自走到十字街头的人群前面。忽然“啊”地叫了一声，用箭袖遮住了嘴：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尽管早已经洗干净了，比赶路的时候好得多，却依然满脸菜色，瘦骨嶙峋，衣衫褴褛，面无人色，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透露出愤怒、惊恐、无助、悲凉……

坟场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女子嘤嘤的哭泣声音更显得刺耳。只见她抱着肩膀，蜷着双腿，尽量遮住自己的羞处，低头一看，原来身无寸缕。

汗后情不自禁地问了声：“怎么的了？”一边脱下自己长长的坎肩，披到那俏丽的女子身上，一边转过头来问，“为何他们如此瘦弱？为何一个个穿得这么破烂？”

总管恭敬地回答：“这些人都是从合州劫持来的，离这里远，风餐露宿，走了好多天……”

“为什么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人来，周围找不到奴仆吗？”

“只因，我军在钓鱼城下受阻，那是四川山城防御体系的核心，是南宋最坚固的战略堡垒，大汗的先锋元帅汪德臣也攻打不下来，钓鱼城将士的家属几乎都在山下的合州城，因此把他们抓来做人质……”总管一五一十地向汗后汇报。

汗后不满地嘟起小嘴：“就是俘虏也该善待，何况是他们的家属。”

广场上鸦雀无声，都听汗后和总管对话。

合州难民听不懂他们的蒙语，但见这个女人艳丽夺目，装束古怪，特别美貌，还主动把自己外面的长背心给**的女人披上。看她现在的神态，像是在责备蒙古人，她一定心善，身份一定高贵，当她转身用怜悯的目光瞅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叫喊起来：“夫人呐，救救我们啊——”

“胡乱叫喊，什么夫人？这是汗后！”总管用汉语对众人呵斥了几声，又用蒙语对汗后说了一阵。

汗后？那就是蒙古皇帝的什么大汗的老婆了？就是她丈夫带的人马打杀到我们这里，杀了我们多少汉人，烧了我们多少房屋，还能好得了？哼哼，猫哭老鼠，假慈悲，于是一起噤声，用愤怒的眼光盯着她。

知道他们的仇恨，汗后磨转脑袋，环顾四周，皱起秀丽的双眉，对蒙古的王公贵族吩咐：“你们选人就选呗！不要作贱她们。”

汗后终于下了命令，周围人一起跑向人群里，都去挑选自己要用的人，

总管恭敬地问：“汗后亲自光临，想选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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