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三章 治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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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伯禹缓缓走到大殿中央，他见群臣低头不语，笑道：“青雀，你继续说。”

“诺。”高仲熙拱手一拜，特意提高嗓音道：“父皇，巡查河全县时，儿臣发现崔趁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县府内发现灾情后，不但不上报朝廷，他还私下调用郡府官兵围困羁押灾民。”高仲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折子，毕恭毕敬道：“崔趁所犯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罗列成折，恭请父皇御览。”

高伯禹接过折子，斜眼瞧着孙镐等人低着头，他看着折子上所写的内容，可谓是触目惊心，他将折子合起，劈头盖脸的朝孙镐甩去，怒斥道：“混账东西。”他见孙镐往后退了一步，始终低着头，高声骂道：“孙镐，这就是你要保的人？一个小小的县府就贪墨了这么多银两，朕倒要问问你，是不是收到人家的好处，值得你舔着老脸替他说那些个好话？”

“陛下，老臣？”孙镐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也算是政场老油条，他见发难之人是高仲熙，立马想到了杜世成，拱手道：“陛下，崔趁在历年吏部考核中的评语都是优良等，老臣只是一时糊涂，以为吏部办差定无差错，故而。”他突然跪倒在地，俯身认罪道：“陛下，老臣知罪，请您暂息雷霆之怒。”

高仲熙心里暗服孙镐这老东西的擦边球打的妙，只见得群臣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翁婿二人，好似等待着看好戏，他嘴角抽动了几下，拱手道：“父皇，儿臣今日还要弹劾一人一部。”

“额？”高伯禹走上台阶，突然转身，他的视线在高仲熙和杜世成间来回瞟着，笑道：“青雀，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儿臣要弹劾吏部尚书杜世成，弹劾吏部上下大小官员共计三十六名。”

高仲熙的话音掷地有声，响彻了殿内，绝大部分人都幸灾乐祸，只有高伯禹、宁王、刘遂远、杜世成等人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孙镐用意，而高仲熙却借力打力，拖上了吏部上下三十多名官员，自古法不责众，如此一来，既成全了太子的刚正不阿，不纵私情的美名，又保全了杜世成。

高伯晖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凑上前，小声的问道：“宁王兄，小九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连自己的老丈人都弹劾上了？”

“你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高伯晖望着高伯文，眉头微蹙，满心疑惑。他听到高仲熙一本正经道：“父皇，吏部掌管我大周满朝文武的升迁，何人能用，何人不可用，在他们吏部应该有一本账，每年的官员考核，更是关系到了朝廷任人唯贤的政策，可他们不去了解官员在郡、州、县的真实情况，只凭着折子上的歌功颂德之词而判定官员优良，殊不知地方官员懒政，不作为，一心只想着高升，更有甚者为了讨好巴结高官，不惜贪赃枉法。”

他见殿内群臣都未敢吱声，挺直腰杆，环顾四周，故意提高嗓音：“坊间有两句话，‘官’字两张口，喂饱了下头再喂上头；另外一句是官府大门朝南，没有银两莫进来。”高仲熙转身，拱手道：“民如水，江山社稷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各级官员作为实则体现我大周国策和父皇的仁心仁德。父皇，郡、州、县各府官员若是长此下去，我大周危矣！”

孙镐不服气道：“太子殿下，这话未免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

孙镐的视线与高仲熙的视线相碰撞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儿，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干咳强打的精神道：“崔趁的事只不是个别情况，殿下怎么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将满朝臣工的辛劳一概否认了。”

“哼，孙大人，孤若是没有记错，崔府的管家昨夜在你府上做客吧？”高仲熙见孙镐脸色骤变，步步紧逼，高声问道：“诸位大人，你们扪心自问就真的没有收过别人的东西吗？大到珠宝首饰金银财宝，小到纸张点心；你们真就能做到‘问心无愧’四个字了吗？你们身处庙堂，居于高位，你们的双手真的就那么干净吗，你真就问心无愧吗？”

“九弟，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

高仲熙循声望去，高仲禄率先跳了出来替百官打抱不平，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高仲熙不动声色，嘴角微翘，他重新打量着自己这位八哥，只听得他高声道：“父皇，九弟所言过于以偏概全了，未免寒了忠臣的心。”

“八哥，忠臣者，自然对臣弟方才所言问心无愧，何来寒心一说？”高仲熙拱手浅拜，笑问道：“不知诸位臣工以为孤说的对吗？”

刘遂远见殿内气氛尴尬，率先拱手道：“殿下所言字字珠玑，金玉良言，臣受益匪浅，多谢太子殿下教诲。”

其他人口不对心的附和道：“臣等多谢太子殿下教诲。”

高仲熙看了眼汉王，视线有转向了闵王，仿佛他们之间的主导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对视之时，他瞧见了高仲禄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气。

高伯禹端坐御座之上，他察觉到了两个儿子见眼神间擦出的火花，想着近来高仲禄越来越活泛，原本以为他是为了仲瑞，可眼下瞧着，其中好似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放下折子，笑问道：“青雀，你既说吏部对官员的考核等级制不合理，可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父皇圣明，孩儿确实想了三个法子。”高仲熙拱手继续道：“其一：建立监察制度，朝廷每年不定时派耿直的官员到各地郡州县明察暗访，真实反映当地民生民情；其二：广开言路，设立言事堂，官员做错事者，民可告之。其三：建立一个独立衙门调查民告之事，府衙官员只受皇明。”

高伯禹走到刘遂远的身旁，捋着胡子问道：“刘卿，你以为太子所言可行否？”

“可行，不过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肆意妄为，恐怕……”

高仲熙打断道：“父皇，相爷的顾虑，孩儿以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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