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第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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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潭这一架算是打出名了，出名原因不是他出手狠辣还是勇猛无敌，而是因为带鱼男出去后找了一帮“兄弟”，有身上纹“带鱼”的，有纹“招财猫”的，有纹“雪莲花”的，还有纹“忍”字的，总之都是一些带图腾的家伙，谁知这群人一听说是胡潭，又把带鱼男搞了一顿。

“你他妈的惹谁不好，惹胡老板？胡老板现在正满心搞经济建设，众兄弟可都投钱了，马上就他妈的开火做生意，你这时候搞他，我先搞死你！”

带鱼男万万没想到道上的兄弟早就和胡潭混在一起了，他还没明白胡潭在那次开了宿舍动员大会之后，不少学校里的“兄弟”联合了校外的兄弟，将胡潭的那次筹资看得异常重要，大家都缺钱呀，谁都想混得比别人好，因此在胡潭开了那次极其煽动性的动员大会并且成功筹集八千块之后，不少人觉得这事可行，于是纷纷投钱，最低五百额度不限。就连胡潭都不知道自己的那次演说居然取得了如此大的效果。

带鱼男暂时选择隐忍，天将降大任于斯时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嘛，要想做大事，就得学会忍。带鱼男决定忍下去，气得李雅婷愤然与之分手。不过目前来说，八神胡陷入了无边的烦恼，因为周胜男把她家的事跟胡潭说了，害得胡潭两三天没睡好觉。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思忖，这样下去不行，书还没读完，媳妇已经没了，传出去被人笑话啊，再说了，那小娘们虽然凶了点，但还算合自己的胃口，尤其是性格极其相似，难得能找个和他脾气性格那么接近的人，就这样分了也不太好。

胡大爷坐了起来，从枕头下面摸了支烟出来点上，偷偷地抽着，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任何头绪都没有。

不光他睡不着，他老爹也睡不着，原因是周老爹下午的时候打来电话，电话里把胡潭带着胜男一起出去打架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把从老师听来的胡潭在学校里私自筹资的事给抖了出来，气得胡老爹晚饭都没吃就钻被窝里郁闷去了。

胡老爹虽然一辈子在农村，但胜在通情达理，自己儿子的脾气这个当爹的能不懂么，儿子是什么样的秉性自己老爹最了解，儿子能去打架，那也是被逼的，回来看儿子脸上无光没精打采，一看就知道有心事，这儿子大了有些心事是正常的，可胡老爹一眼就看出来儿子的心事还不小。

再说了，周老板语气里总是说他儿子如何如何不上道，如何如何不学好，说自己女儿前途一片光明，将来还要考大学云云，一听就是打算反悔这门亲事，但当年可是白纸黑字有凭有据，虽然在法律上不承认，但在农村白纸黑字可是代表无上权威，因此胡老爹明白周家是要让他们胡家主动放弃这门亲事。

吃饭的时候胡老爹就看着自己的儿子垂头丧气，连饭都没扒拉几口，心疼得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活了那么多年，他也明白周家现在发财了，在县郊区搞了那么大的纸箱厂，而他们家还是那个小作坊，而且鞭炮生意不经过政府允许还不能生产，现在文件什么的没下来，连营业执照都没有，再过一段时间，这小作坊可就得寿终正寝了。

翻来覆去，胡老爹心疼儿子，也为了儿子的前途，决定和儿子来一次促膝长谈。

“睡了没？”胡老爹不习惯敲门什么的，直接推门而入，一见儿子正叼着个烟云里雾里的像个大仙，上来就是一脚，“臭小子，啥时候学会抽烟了？……啥烟？给爹来一支！”

胡潭正在吞云吐雾不甚烦恼，忽然见老爹推门而入吓得他连烟都没来得及丢就见老爹脚就飞了过来，但听老爹居然像自己要烟，就从枕头下面摸出七块钱的红塔山，给老爹发了一支。

“还抽这红塔山，你老爹做鞭炮，不敢抽烟，不过这烟是儿子孝敬的，爹也学着冒一冒，嘿嘿。”胡老爹做了一辈子的鞭炮，只要是带火星的东西都不敢沾边，万一操作不当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胡老爹不敢含糊。

这几天作坊里火药多得很，都是自己炒出来的，不过不“住宅区”因此胡老爹也放心地抽起烟来。胡老爹不会抽烟，这是他这辈子抽的第一支烟，而且还是儿子给的，不管儿子学好不学好，胡老爹总觉得心里挺满足的。

爷俩一个坐床边，一个钻被窝，各自点着烟，开始聊起来。

“爹，你来干啥，吓我一跳！”

“咋了？爹来讨支烟抽不行啊？”胡老爹坐在胡潭床边上，“听说你在学校里筹资啥的，你要钱干嘛？”

“我没有啊！”胡潭开始赖。

“你在学校筹钱的事，全校都知道，说你要搞什么大排档，怎么，书不想读了？”胡老爹知道儿子脾气，这高中的名额还是他花钱买的，儿子的成绩能考上大学么，鬼才信。因此胡老爹也不知道儿子能有多大出息，健健康康就行，从小小弟弟就被周家的那丫头炸伤了，能用不能用不知道，他就希望儿子健康就行，高中毕业能混个文凭那是最好了。

“不是不想读，爹，你也知道我，我看书就像看见床似的，犯困，而且……我筹钱那不也是想干点什么嘛。”胡潭觉得今晚老爹来一定有事。

胡老爹冒了几口烟，呛得咳嗽了几声：“书要好好读，能考上大学最好，考不上，我和你妈也不为难你，早点找个媳妇回来，让我们抱孙子！这作坊早晚也是你的，你能搞得下去就搞，搞不下去，你琢磨琢磨干点别的也行。”

胡潭发现自己的老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很通情达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爹，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几斤几两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那成绩你也知道，一塌糊涂，老师都气得没信心教了，班级倒数的位置被我从一年纪霸占到了五年级（那时候还是五年制），一直是倒数从未被超越，初中的时候不是有周胜男看着嘛，所以不学也得学，但也没学得好，还是那样，现在高一了，那些知识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而且我也没发现那些知识对我的实际生活能起到什么帮助啊，爹您别生气，我真不是读书的料。”

胡老爹一边听一边沉思，听儿子讲完，他将烟掐灭又跟儿子要了一支点上：“爹懂，爹没文化，但爹懂，你爷爷当年也这样说过你爹我，可你爹就是不争气，还和你妈偷偷搞对象了，那时候搞对象不像现在哦那么开放，那时候偷偷摸摸的钻玉米地……嘿嘿，你妈那时候追她的人可多了，可没有一个敢像你爹这样胆子大的，直接把你妈带到玉米地……”

“死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呐！”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吼，胡老爹连忙缩了脖子换个话题说：“说来说去，爹都懂，爹没文化，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不过一点文化都没有也不行，起码你得把高中读完，尽量考个大学什么的吧……总不能像爹这样一辈子作鞭炮吧，而且这行当危险，前几天听说小王庄老王家一家三口被炸飞了……找了好几天才把老王的身子给凑起来，最后还差个胳膊没找到……”

胡潭眼泪快被老爹说得滴了下来，这多少年来从来没和老爹谈过心，如今忽然来这么一次，胡潭觉得这场面都能拍肥皂剧了。

“爹，要不咱们把作坊卖了，在学校旁边弄个排档，娘他厨艺挺好，就做一些家常菜，便宜点量大一些实惠一些，做学生的生意，一定比现在这个好！”

“你有把握吗？”

“五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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