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久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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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久远的记忆

逃亡的路上，往往最是人情淡漠。

此刻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谁有又多少心思和空闲去理会其他人怎么样了？不去主动的争抢道路、推搡行人怕就已经是高素质的表现了吧？当然，行人中不同国别的人们表现的又多少有些不同。看得出来，那些非洲朋友和中国幸存者们往往都是争先恐后，比其他人多少淡了些秩序与谦让。

在混乱与嘈杂的逃亡队伍中，段青瓷的身影便显得有些不大起眼。她平日里本也就不是多引人瞩目的角色，即便她身材高挑相貌也是出众。可深居简出、寡言少语的性格多少就让人容易忽视。此刻逃命在即，更没有多少人去关注她到底在前在后，到底跑了多远。

实际上，段青瓷根本就没怎么跑。相反，她走的气定神闲，甚至于有些像是在郊游或是散步逛街。当歌莫娜追上她时，甚至于她还在对着路旁一朵刚刚开放的白色野花而发呆，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来劝我快逃的是么？”段青瓷看着歌莫娜咋也眨眼，后者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有些事情我忽然想要知道得清楚些。”

段青瓷笑了笑，俯身摸了摸那朵白色的花瓣。歌莫娜诧异问道：“怎么不摘下来？”

段青瓷摇头道：“爱花之人不摘花，我只是觉得它如此可爱，所以忍不住想要碰一碰罢了。其他的……”说这话时，她又是一阵摇头。

歌莫娜也没有怎么心急，仿佛身后不远处那随时可能杀到的可怕敌人都是一群纸老虎。她拉着段青瓷的胳膊走到街道旁一间屋子外的长椅上，两人倚着靠背静静坐在一起。微风轻抚着两人的发端，看上去显得格外闲适。

许久，歌莫娜问道：“为什么不跑？你这幅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找死。”

段青瓷耸了耸肩，笑道：“逃走了又能怎么样呢？终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没有太多的乐趣，死了……想来也不会觉得怎么忧伤。”

歌莫娜面具后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双眼透过面具的空洞定定看着段青瓷，许久后道：“你真的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往往等自己想要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段青瓷翘了翘脚，在空中挥动了一下手臂，嘴角笑意恬淡的道：“不会啊，我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太忙碌了。忙碌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它的质量。这才是最让我在意的。”

“哪怕这种忙碌能够延续你的生命？”歌莫娜反问道。

“哪怕这种忙碌能够延续我的生命，甚至延续的很长……”段青瓷摇头笑道：“小的时候，据说我有一个孪生的姐姐。名字应该是叫做段青鱼，据说只比我早生了五分钟。我们俩一起生活了六年，整个幼儿园的时光都是在一起度过的。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我甚至都已经记不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于记不得我们俩在一起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好像她留在我身边的六年也不过只是留下了这个名字……哦对了，这个名字还是后来听我母亲叨念了几次我才记住的。生命纵然再长，没有真正活过又能怎样？”

歌莫娜看着段青瓷的侧脸问道：“六年……六年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一场车祸……应该是为了一只街边的冰淇淋吧。那时候我在马路这边等着，她拿着零钱跑了过去。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汽车不知怎么的疯狂的开了过来，在撞倒她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爆炸。最后，我们甚至连她的尸体都没办法从那堆废铁中找出来。你看，生命就是这么脆弱。”段青瓷平静的叙述着，好像这只是别人的事一样。沉默了好久，仍旧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滴答声。

歌莫娜循声看去，果然在段青瓷的手背上看到了一滴敲碎了的水珠。

“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那女孩儿双肩耸动的抽泣道：“我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她渐渐开始哽咽，歌莫娜也就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去世了。我的情人也已经弃我不顾了。好不容易我看到了一个能让我心动的男人，可他偏偏已经心有所属。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对所有人来说都不过是平常事。失恋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很一顿酒，狠狠的Ｋ一顿歌，搓一顿饭也就过去了。可是我……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呀！”

段青瓷说到最后一头扎进了歌莫娜的怀里，终于没了刚刚的云淡风轻，也没有了之前的哲理和诗意，更没有了所谓的淡定与从容。此刻，她只是一个会哭的会无助的小女孩儿罢了。

歌莫娜叹了口气，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啦。这些话你恐怕要再找时间来说。现在我们有点正事要办。”段青瓷闻言迷惑的抬起头，意外发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那人的脸孔很生，几乎完全没有见过！难不成……

“终于来了，怎么说？”歌莫娜放开了段青瓷，随手拔出了身后的双筒猎枪。而段青瓷这个时候也不会来冒冒失失的打扰什么，她飞快的跑到墙角把自己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半的脸庞观察着局势。

那身材高大的欧洲人似乎有些惊讶于歌莫娜的问话，他想了想道：“刚刚那几个家伙直接拒绝了我的提议。所以，我选择自己来找人。怎么，你也要拦下我么？”不同于他刚刚和江闻道等人的对视。当他看到歌莫娜时，神情中第一次出现了警惕与凝重。

歌莫娜抖了抖手脚，飞快的从后腰出取出两枚拇指大小的子弹，随手塞入枪膛。她吐了口气道：“是的，我劝你不要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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