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战青州（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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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人的脸上其实和一颗小石头砸在脸上的感觉并无太多异样，辛辣刺痛，而当千千万万颗雨滴兜头落下时，那种感觉更绝对谈不上美妙二字。暴雨夜里，烟雨激荡起天地间的雾气，五十步外便不能视物，清风山的贼寇们大多缩在自家帐篷之内，嘴里嘟囔着“鬼天气”可却睡得无比香甜。

他们浑然不知就在他们大帐百步之外，千余人的青州城队伍尽皆披挂斗笠，正承受着头顶千万颗“石头”的砸落，却鸦雀无声。之前在来路上有违反军令的兵士早已身首异处，那些个“百夫长”冷血狠辣，出手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用极端狠辣的手段将军纪彻底贯彻了下去。

千余人，各自腰悬用油纸包裹好的火把，此时已然做好了冲营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

“晓谕所有将士，三更后开始冲营，冲营后不要大喊大叫，不要和敌人做任何纠缠，只管闷声杀人。我先去夺下他们的马匹，若事情出了纰漏的话，就等我的信号再去吓退他们！”罗诚对包括仅剩的五个百夫长在内的中下级军官传达了自己的命令，随即让人最后进行整队。

“遵命！”一阵异口同声的低声应和。

这些青州城的守军大多都是未经训练的青壮、衙役、护院等等，但经过了一天的厮杀多少有所蜕变。尤其是在见识了罗诚和他手下几个百夫长的凶残狠辣之后，对军纪军令的贯彻程度显然更加透彻。此时千余人就蹲伏在距离清风寨大帐百余步的空地之中，任凭雨水拍打着身上的斗笠，一行人竟是岿然不动，而且也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些许声响。

二更时分，雨势渐渐小了，至三更时便快雨停。

清风寨中绝大部分人均已睡熟，便是零星几个哨探此时也多在偷懒打着瞌睡。罗诚手下的两个百夫长便在此时率人摸进了寨门，搬开拒马，用匕首杀掉哨兵，随即将粗劣的寨门直接打开。除了三百余预备队外，其余七百余个淋了一夜雨水的青州人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清风寨的大营之内。

除了罗诚之外，所有此次出来之人手中拿着的都是长兵器，他们也不多话，每一个营寨中进去便是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攒刺，大多数人在睡梦中便已身死，极少数能发出一两声短促的惊呼，可旋即便因剧痛而被湮灭在喉咙里。些许声响夹杂在雨势将停未停的响动中，在此时此刻当真是很难引起人们的警觉。

中军帐中，清风贼的三个首领此刻正东倒西歪的睡下，忽然郑天寿手中的酒壶歪了歪，让他陡然惊醒。睡眼惺忪间，他有些犹疑的坐起身子，感觉有些不对，他似乎是觉得帐篷外的人影晃动的厉害。可这天还没亮，外面哪来的许多人影？

“什么时辰了……这帮鬼小子怎么起得这么早……”郑天寿嘟嘟囔囔了两句，随即伸了个懒腰从铺子上爬起来，趿着鞋走出了帐篷门口，只是刚刚掀开帐帘两柄长枪便突兀的穿刺而来，直接刺透了他的下腹部。

“啊！！！什么……人！”郑天寿拼死攥住了枪柄没让对方将它们拔出去，也因此，他来得及发出这声极为重要的报警。

惨叫声惊破了夜幕，这是迄今为止清风贼发出的唯一一声信号。王英和燕顺在惨叫声中惊愕而起，随即便看到了杀入帐篷中好似从天而降的官军。仓促之下，他们拔刀迎战。

一时间，整个大营内都开始沸腾，喊杀声与惨叫声、溃退时的喊娘声此起彼伏。大营门口，罗诚默默注视着战局的变化，不断指挥着身边的些许预备队填补到包围圈的漏洞之中，清风贼无愧是四座贼山中最为精锐悍勇的存在，在发觉情况有变后立刻便有人从帐篷中杀出，与青州军马混战在一起。只可惜他们的人数太少，此刻又是被青州兵马分割包围，长兵器完全克制了随身的短兵器，战局虽有波折却仍旧在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眼见清风寨越来越多的贼人身死，确信大局已定，罗诚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余下所有的青州人一拥而上，积累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在此刻的杀戮中尽情爆发，即便是最为孱弱的男人都在拼命向对方攒刺出近乎拼尽全力的一枪。

黑暗中，大雨后。

无人能辨别的清究竟有多少人杀了过来、从哪个方向杀了过来，又究竟是哪里的人杀了过来。在脆弱的防线崩溃后，清风山的贼寇们开始各自为战、仓皇躲避，一时间连像样的反抗都无法进行组织。王英和燕顺在亲兵们的救援下勉强杀出了营帐，匆忙集合了十几个心腹弟兄向他们的马棚跑去，随后却惊愕的发现马棚中他们赖以成名的三十余匹战马竟都是不翼而飞！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响，王英慌忙不知所措，燕顺却在此时憋出话道：“快走，去投奔宋江！”一语点醒梦中人，王英和其余清风贼匆忙向青州城另一侧的宋江所部奔去。

清风贼总共不过两百余人，在近千人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便死伤殆尽。罗诚犹不罢休，命令几个百夫长和少数会马术的战士骑上缴获而来的战马追击对手，随后又命令所有战士不准打扫战场，立刻点燃所有火把，向宋江所部逼近。

这才是今天这场行动中最为关键的部分！

此时雨已经彻底的停了，点火和引火之物因为事先包裹严密并未受潮。但是让青州的兵士们奇怪的是他们没人都带了两只火把，岂不是要一手一支？那靠近了宋江营寨后，又该如何打仗？总不能抡着火把就和对手拼命吧？

一时间火光冲天，千余人的大队浩浩荡荡仿佛一条奔行而来的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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