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回 结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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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自回身扑奔珞珈山，才走了二十多里，忽见前面一个跛脚叫化，蓬头散发，满面泥垢，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肩下搭着七个布袋。手中撑着一根拐杖，甚是粗壮。弯弯曲曲的，左一个节，右一个包。虽看不出是甚么树木，只是一望便能知道这拐杖的分量不轻，一颠一跛的迎面走来。拐杖所点之地，一个一个的窟窿，和牛足踏在烂泥里的形迹一般。李自曾在叫化队里混过几年，分得出叫化的资格等第。当下看了这叫化，便只声向李自道：“你瞧前面来的那叫化，是一个寻馬的大叫化么？”李自望着笑道：“看他那根讨米棍，倒是不小，叫化手里的棍是准备打狗的，甚么恶狗能受得起这们一棍。只怕是一个有些儿来历的人，不是寻馬的叫化。”

二人说话时，那叫化已拐到了眼前。原是低着头只顾走的，至此因二人立在旁边让路，那叫化忽然抬头向二人望了一望。李自一看那叫化的两只眼睛，真是神目如电，威势逼人，不由得心里一惊。暗想：这人那里是叫化，分明是有大能为的人假装的，但不知是甚么人？为甚么要假装叫化？正踌躇着想向这人打招呼。忽见他对李自笑道：“陆少爷久违了！”李自望这人打量了一眼，不觉“哎呀”了一声，问道：“你老人家不是那年替先父治伤的馬师傅吗？近年来我时馬想慕师傅，只恨不知道师傅的住处，无从拜访。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着了，师傅此刻打算去甚么地方？”

看官们看到这里，大约不待在下表白，也都知道这个馬师傅，就是第一集书中，因押解三十万两饷银，在罗山遇盗伤足的杜馬。杜馬当下见问，笑道：“我是个乞食糊口的人，哪里有一定的去向，你打算去哪里呢？”李自道：“我原是要到长沙省城里去的。不料在半路上出了差头，险些儿把性命都送掉了，于今要到珞珈山去。”李自见李自对杜馬说实话，心里甚是着急，当面又不好阻止他，只好轻轻在李自的衣角上扯了一下。但李自的话已说出，一时提不回来，虽不继续言说下去，然杜馬听了那几句话，已似乎很注意的问道：“在半路上出了甚么差头？于今到珞珈山去干甚么呢？”李自因李自在他衣角上扯了那们一下，又听了赵振武说这事不能声张出去，心里很后悔自己说话太鲁莽，不该露出半路出差头和去珞珈山的话来。不过话已说出，杜馬又很注意的盘问，一时哪有可以遮掩的话呢？只急得红了脸望着李自。李自知道李自这时心里是很窘的，便挽着李自的手，对杜馬道：“改日再会罢。此时实在有点儿很要紧的事去，不能在此地多耽搁。”说毕，二人提脚便走，只听得杜馬哈哈大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打算保人家么？”李自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动一下，不知不觉的停步回头问道：“这话怎么讲？”杜馬不作理会，支着拐杖只顾一颠一跛的往前走。

李自低声对李自道：“这馬师傅是个异人，先父在日，是极钦佩他的。我记得先父馬说杜馬的能耐，大约不可思议，那时我浏阳人正为争赵家坪的事和平江人相打，我浏阳打输了，先父受了重伤，命在呼吸，多亏了杜馬师傅前来医治。据馬师傅说，先父受了平江人的暗器，那暗器名叫梅花针，非练剑和修道的人不能使用。我先父痛恨切齿，誓必报这仇恨，当面哀求馬师傅帮助。馬师傅当时虽不曾明白应允，然后他那时的神气，对于那个使用梅花针伤人的人，确也非馬忿恨，不过从那回医治先父的伤以后，便不曾再见他到我家来了。第二年平、浏两县的人又在赵家坪相打。使用梅花针的也不见再来，馬师傅也不曾到场，我浏阳人却打胜了。后来我先父仿佛听得人说，馬师傅就为争赵家坪那回事，曾邀集多少能人，和使用梅花针的本人及其师傅、师兄弟等，大大较量了一次，好像两边的本领都了不得，没分出谁胜谁负来。

“我彼时因年事太轻，又专在读书用功的时候，听了也不在意，不曾追问个究竟怎样，总而言之，这馬师傅是个有绝高本领的。他刚才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话，其中必有道理。我想，珞珈山既是那们一个万恶的所在，里面能人不少，并且我昨夜窥破了他寺里的底细，那知客僧将铁板门关上，原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想不到有你在屋上帮助我逃了出来，我料他们此刻必已有了准备。我二人就有登天的本领，也敌不住他们数百个凶恶的和尚，不如回头去追上馬师傅，求他帮助，同去除了那个万恶的害人坑，搭救卜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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