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伪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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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塔露拉在管家斯梅特的安排下于午后抵达尼西亚大教堂，教堂提前进行了清场，放在往日，此种做法并不合适。但目前的局势下，领区新公爵塔露拉的安全比原则更重要。

“科西切……我是问我父亲安葬在教堂后面的墓园内？我能过去吗？”

注意到自己的措词，在一票护卫跟随中的塔露拉连忙改口，依照管家授意她换了身黑色为主的军装制服。管家准备的纯黑色丝绸长裙则在第一时间被塔露拉否决。

束腰加上妨碍行动的大裙摆在塔露拉看来是自己捆绑自己的愚蠢行为，过去她这样认为，现在更不会为了“看望”科西切扮演可爱小姑娘。最多只能在自己家里穿那些花哨的衣服，这算是塔露拉的底限。

“是的，亲爱的孩子。公爵大人离世40天后，我们安排了一场相对简朴的葬礼。你当时还处于昏迷。葬礼虽然简化了流程，公爵先生作为这片领区的领主，与家族的先辈同在。吾主在上，愿他在天堂得以享受极乐生活。”

年迈的伊里奇祭司走在塔露拉身边，拄着拐杖缓慢引导塔露拉前往教堂后的墓园。塔露拉回忆自己刚到领区的时候，伊里奇祭司还没现在这样衰老，据她了解伊里奇祭司也就比科西切年长五六岁。这才过去了十多年时间，已经老得需要拄拐杖行走了。

所谓的主对伊里奇祭司并没有特别优待，塔露拉从不相信含糊的宗教信仰，接受洗礼仅仅是遵从科西切的要求。

“你们对外的说法是公爵大人因病过世，这对城里大多数市民够用了。但如果没能找到行凶的刺客，日后你的政敌可能会用这件事暗中给你使绊子。塔露拉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世俗的勾心斗角你应该在公爵身边学有所成了吧？他是看不到了，但你可要小心地运用起来，方方面面防备来自帝国之内各方贵族的贪婪与暗算。维内德领区在帝国内算是一块肥沃的土地，很多人都眼瞅着要抢呢。这点在你醒来的几天应该感受到了吧？”

伊里奇祭司边走边语重心长地对塔露拉提醒，他此刻慈祥的眼神里看不出私人意图，唯有爱惜自己孩子一般慈爱，为塔露拉驱赶着春天未至的寒冷。

但塔露拉看到伊里奇祭司满手镶嵌着稀有宝石的戒指和赤金铸造的拐杖主体，不免在心里保持基本的警惕。放眼跟随在后面的教士，他们也个个穿戴奢华珠宝饰品，这在尼西亚大教堂这些仿佛都是标配。

信徒的金钱汇聚成了他们身上的华贵饰品，穿戴在身上，彰显他们不同于普通人的高贵。贵族需要迎合工业改革投身商业才能保证的财富，他们却获得更为简单直接。

穿过教堂的回廊，塔露拉无暇细看悬挂在回廊的一幅幅画作，她先一步跨出侧门，踏上残留着积雪的松软草地。

护卫已提前在墓园内外排查过数次，塔露拉按照伊里奇祭司的指引，绕到了一片单独分割出来的园区。积雪仍遮掩着园区内的花草植物，塔露拉很容易就看到了一块较新的墓碑，漆黑的石碑表层铭刻着乌萨斯文字，走近后，她看到了最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这几天她总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杀死了科西切，尤其昨天回到府邸，疲惫之余更是感觉府邸内笼罩着一层阴霾，那个老东西像是阴魂不散一般等着她回家，塔露拉在家强装镇静，实则寝食难安。

看到新打造的墓碑，塔露拉的心情好了很多，墓碑下是泥土与整块的石板，如果能掀开，往下就是棺材了。时隔3个月，老东西的尸体应该腐烂地不成样子了，等到春雪融化，迟缓的春日照亮乌萨斯大地，地里的蛆虫会好好享受底下这顿美餐，把老东西的腐肉全部舔舐干净。

凝视着墓碑，塔露拉此刻心情大悦，她蹲下身，半跪着伸手触及墓碑上清晰的文字。咬紧牙关，避免自己的喜悦笑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死之前神神叨叨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诅咒我？供血不足脑子发昏了？在我身上复活？简直可笑，现在不还是躺在地下了！】

【“不，不是诅咒，这是祝福。当你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苏醒，一旦理解我，认同我，一旦你明白自己处在怎样的一片大地上——你会成为我。记住……你的终点也在我、”】

塔露拉每当闭上眼睛，回想自己杀死养父科西切这条阴险的恶蛇时，就会清晰记起当时交谈的内容。塔露拉一直不清楚科西切的源石技艺是什么类型，但想来应该是跟言语诱导方面有关，即精神控制之类的特殊源石技艺。言语是科西切迷惑欺骗他人的利器，塔露拉一直反感听大段大段的说教与诡辩，那一天用长剑刺穿科西切的胸膛，总算是中止了对方喋喋不休地离谱鬼话。

【我回来了，遇到了点麻烦，没有成功逃到荒芜的西北之地，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享受这里一小块土地建造的墓穴。】

压抑自己激动的内心，塔露拉凑近一些，像是要看清墓碑上其他小一号的文字，标准的乌萨斯文字冰冷却清楚记载了科西切的生平。

塔露拉的欣喜被她很好地隐藏在表情之下，勉强堆砌的悲伤抽泣进一步掩饰她的真实感受。

“无需悲痛，塔露拉，公爵大人也会在天堂庇护你。祝你继续成长，正式接管这片领区。每个人都有注定的生命终点，顺应自然吧。”伊里奇祭司是唯一能接近塔露拉的人，其余随行的教士都列队在至少5米之外，护卫们则围拢一圈，在相对狭窄的墓园走道间保持戒备，其中个别护卫甚至专门盯着这座教堂的教士，他们对谁都不抱有信任，这与接受的训练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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