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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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川被这突发的一幕惊住，一开始他还很有耐心，想听汤显武把前因后果说完，后来他的脸色就铁青了，等抬着棺材的居民们满腔悲愤地向他诉说响水寨拆迁与安置中种种不平事荒唐事时，这位新来的省长，几乎就要愤怒了。后来他冲于川庆说：“你留下，务必将一切查清！”然后在发改委主任郭茂中等人的保护下，离开现场。

方南川中止了对广怀的考察，提前离开广怀，往另一个市去了。当天晚上，广怀市委书记马效林和市长王静育就赶到了省城海州。还是在白云宾馆，还是当年王化忠他们兴风作浪时马效林和胡兵挨过训的那间豪华包房，老板娘白玉双给他们沏的仍然是普饵茶。普天成这次没拖延时间，马效林他们到了不久，普天成的步子就赶到了。

马效林和王静育垂着头，两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特别是马效林，他觉得没法跟普天成交待。方南川下去之前普天成不打那个电话倒也罢了，可普天成是在电话里反复强调过的，要他把准备工作往细里做，心往细处想，他竟……

“把头抬起来！”普天成喝了一声。

两人身子猛地一抖，胆战心惊地抬起了头。

“装什么装，现在装是不是晚了点？”

“省长……”马效林怯怯说。

普天成摇摇头，脸上半是失望半是焦灼。到现在他还没搞清，那口棺材到底怎么回事，省政府里早已炸开了锅，新任省长遭遇恶性群访，人们都当第一要闻传播，他这个常务副省长哪里还能坐得住。

“棺材哪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普天成问。

“是上访者抬来的，提前藏在一家商铺，省长刚到，上访者就把棺材抬了出来。”马效林白着脸说。

“没问你这个！”普天成没好气地打断，他本来想问的是除那个被铲死的妇女外，是不是还有人命，要不然怎么会抬出棺材来。心一急，自己把话问含混了。等他纠正后，马效林才把这口棺材的来龙去脉讲清。

果真又死了人！

按市里最初制定的拆迁政策，响水寨重新开发后，原来八十六户居民由开发商也就是星海地产统一安置，政府再给适当补偿。一开始是八十二户居民统一口径不搬，后来齐星海采取了些措施，瓦解了这个阵营，一半住房愿意接受安置，这也是寨子能拆掉一大半的原因。这一半住户先是安置在一幢废弃的楼上，那楼产权也在齐星海手里，本来早要拆，就是考虑到安置这些居民，才没拆。星海公司说是让居民们先过度一下，为了安抚，齐星海还极为大方地给每户每月发三千元过渡费，等居民全部答应搬迁，会一次性安置在星海花园五号楼。随着后来谈判工作搁浅，另一半居民拒不退出寨子，前期签了合同的居民就在废楼上过了两年。乔若瑄调离广怀后，齐星海单方面撕毁合同，将安置工作推到政府头上。不但取消了每户每月三千元的过渡费，还对废楼停水停电。今年四月，星海公司贴出通知，限期让废楼的居民搬走，公司要拆这幢楼。居民们这才知道上当了，原来的寨子被拆，所谓的星海花园五号楼又是个谎言，惟一能藏身的旧楼又要拆，居民们无处恓身，不得不再次上访。但上访的路有多难啊，就在某个黑夜，居民们正睡得酣，楼下突然有人用喇叭喊，地震了，快逃。居民们果然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感觉楼也在摇晃，于是在半睡半醒中，慌慌张张就往楼下逃。到了楼下，见有几辆大棚车，说是政府派来接居民的，要往安全地带转移，居民们顾不上多想，扶老携幼，就往车上挤，有挤不上去的，央求着政府工作人员帮帮忙。还好，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几辆大棚车开走了。然后，就有人开始挨家挨户查。也有聪明者，识破这是个圈套，守在旧楼里没走，结果被十几个彪形大汉连打带拖，强行轰出了旧楼。其中有位叫汪水英的妇女，在跟彪形大汉扭打过程中拿出了刀子，扬言要自杀，领头的大汉笑笑，说：“你捅啊，捅我也行，捅你自己也行，你要是不捅，我把你扔下楼去！”汪水英当然没捅自己，刚把刀子捅到一大汉身上，那大汉反手一拧，就将她制服，然后果真将她从窗户里扔了下去。

那几辆大棚车将居民们拉出了五十多公里，抛在一山坳里，等居民们赶回来时，旧楼已不在，眼前成了一片废墟。而那个叫汪水英的妇女，尸体已被火化。大汉们是向公安报了案，报案材料上写的是该妇女有梦游症，夜半自己从楼上跳下摔死。报案材料上还有她丈夫的签名，而她丈夫当时是在大棚车里，回来已是第三天。

普天成听得目瞪口呆，按说这样大的事，他这个常务副省长怎么也能听到点消息，没有，的确没有。他就十分奇怪了，难道他们能把八十二户居民的口都封了？

果然封了！不过封口的不是齐星海，正是眼前坐的马效林和王静育两个人。

为了将事态平息，马效林和王静育不得不咬牙，从政府建的经济适用房里拿出五十套，给了废楼上那些居民，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把过去的事全忘掉，哪个敢乱说，立马取消住房资格。已经漂泊了几年的居民们哪还敢乱说，乖乖在相关协议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汪水英的丈夫除得一套房，还拿了四十万的命价，这命价是由星海公司暗地里给的。至于现在为什么又把棺材抬出来，马效林和王静育的回答让普天成着实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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