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夜红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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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的天气竟比青岛热上几倍，总以为江南水乡的夏天热不到哪去，谁知太阳隔着云层蒸叠着雨后潮湿的地面，人像是被放置在笼屉里，闷热得喘不过气。

天上的云彩如即将煮沸的水，翻来滚去，压低了盘旋在空中的飞鸟。毕竟不是来这里游玩的，我们周旋于苏州各个园林古馆之间，考察这里的奇观异状。累倒在其次，闷热是最让我受不了的了，汗水像永不干涸的泉，渗出皮肤，顺着瘦削而憔悴的脸颊流进嘴角，我咬咬牙，恨透了这该死的夏天。我们的时光似乎都打发进了流失的汗水之中，黏涩的肌肤总粘不住一丝热浪中的凉意，我闭上眼睛怀念青岛的海风，怀念激起的浪花湿透全身的衣服。

阴沉的云彩罩着整片天空，让这灰瓦白垣的江南古城更为深邃，古拙......西天边偶尔透出的余晕，是太阳灼伤天空流出的鲜血，慢慢地渗进这古城某处不知名的河水之中了。肚子似乎在抗议我们百无聊赖的游荡，找处餐馆安抚一下才是正事，苏州的饭食虽又甜又腻，合不了一个北方人的口味，可如今已是饥肠辘辘，顾不了许多了，狼吞虎咽一番，填饱肚子才是头等。边吃边聊，天渐渐黯淡下来，酝酿的雨依然在酝酿着。

吃多了也不是件好事，等到腹胀得疼才后悔不迭了。我们住的宾馆在一条深巷子里，一侧是望不尽头的灰瓦白墙，一侧是参差不齐的商店门头，红的绿的霓虹在充斥着放荡的热浪中招摇。偶尔从空中滴落的雨点裹挟着些许凉意，在闷热的古城中同化，沸腾。只是觉得腹胀难忍，如果不找药店拿些药吃，恐怕这一夜是消停不了的了。

午夜的深巷中，寂静的让人发怵，除了雨点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我听不到什么，手中的雨伞被霓虹照成血色，像杀人后沾满血渍的凶器，我不敢将他撑开，在狭窄的巷子里，它显得那么招摇。昏暗的街灯照在长着青苔的白墙上，斑驳的苔影就着流落的雨水更加暗淡，满墙的暗疮一样在白腻的底子上蔓延溃烂，商店早已打烊，透过玻璃窗只能看到黑洞一样的店铺里，黑的看不见一切。

我不敢回头，不敢窥视墙后的树影，雨渐渐大了，远处闪烁着霓虹的牌子更加阴森，雨声掩盖着脚步，我拼命地往前狂奔，希望走出这条可怕的深巷。

前面有几家足浴店的门尚开着，明亮的灯光铺满店门外的台阶，恐惧心似乎缓和了一些，我朝着明亮处走去，渐渐地透过满是裂痕的旧玻璃，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躺在店里的竹椅上，妖娆地媚视着黑暗里可能路过的众生。隔着被雨打晃的门帘，我似乎惊恐地看到红灯映照着两具腐败的尸体，仿佛能嗅到烟雨中腥臭的气息，甚至能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刺耳的浪笑，我更加害怕，恐惧深巷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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