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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号卫星上在的第二天，小兮过来找灵霜。这一个被克隆出来，没有自主思维的灵霜睁开瞳孔，眼神从深邃的灰暗重新回到原本的那种敏锐、剔透。她起床换成白大褂，脸上有些许憔悴，很微弱并不容易被发现，只是这样的气色却逃不过作为医者小兮的眼睛。

“还在想？”小兮问她。她以为灵霜心头还有气，还在自责。

“还好啦。”她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想”与“不想”，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语境虽然模糊但在小兮的逻辑思维里就是：还好啦，就是指的心头还是有些不平的，不过能够自己控制了。

“那OK，你跟我来吧。”小兮带着灵霜去了她部门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在飞船外面，专门花了大片土地建立起来的。魅魂星上有些动物的体型不小，像是恐龙一样高大威武，飞船上根本就容不下它们，得专门给他们打造居住的地方。小兮带灵霜到关着混的巨大实验室里，就是从陨石坑科研基地弄上来的那一批混。它们拥有特殊的能力。

在巨大纳米玻璃墙外，灵霜认真地望着里面空荡荡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呀。”

“给。”小兮递给灵霜一个镜头。

透过镜头看进去，能看见里面忽隐忽现的巨大黑白身形，虽然只有大概的轮廓，但依旧能够分辨得清楚那就是混的身影。这个巨大的纳米玻璃牢笼里，关了三头强壮的巨大怪物。

“它们拥有隐身的能力？”灵霜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凝重。她从来没有想过作为生物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像是那些科幻电影里的变异物种。谁都知道，基因结构随便动，带来的永远都是坏处大于好处，特别是动物。人类是有基因工程这段历史的，但结果并不如人意。太大的改变，太多的未知，让人类在这件事上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对，基因自带的，完美兼容肉身。我太羡慕它们了，它们的隐身技术比你运用‘幽灵粒子’弄出来的隐身系统都还要强悍。这也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它们巢穴的主要原因。”小兮拿出同样的镜头，“至少来说，你的隐身系统，用这个还是能发现的，但看它们就是一个轮廓，还是黑白的，要是它们快速运动起来连轮廓也捕捉不到了。”

灵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小兮操作终端在AR上关了房间里的灯光，让整个实验室置身在一片黑暗当中。“等个十来分钟吧，你将见证奇迹。”她这样对灵霜说，然后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香烟，“你要不要来一只？”

“这里可以抽烟？”

“可以。”

灵霜伸出手，做出夹烟状：“来一只吧。”

小兮把烟递给她，用打火机点上火。微弱的火光，照射整个黑暗的世界，那么小的橙色光芒在巨大的黑夜里显得沧桑而又无力。如同一个忽闪忽闪的残破灵魂，伤痕累累，卑微弱小。小兮再给灵霜点火的时候，灵霜伸出手来护住，是对点烟者最基本的尊重。光反射到灵霜的脸上，表情木楞，眼神中是淡淡的忧伤。

火光灭掉，就像是最后一股反抗黑暗的势力被扑灭一般，重新陷入黑暗的空间里透露着一股凄凉。那样红火而又强烈的残破灵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小兮将自己的烟点着，把打火机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

“你说，要是我们多调查一段时间。或者，就上次刘啸教授的报告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撤回A号基地来。哲也不会牺牲吧。”灵霜问小兮。她说话的语气毫无破绽，带着悲伤也带着自责。

“他们的调查任务，不是你提议撤回来就能撤回来的。你不是研究者的身份，当事人都坚持在下面研究，你又有什么发言权。最多就是把你这个保护者给换了。”小兮吐了一口烟雾，“你是军人耶，又是飞龙排的指导员，这样忧愁寡断是会要了一群人的命。”

“并没有忧愁寡断，只是这么大的代价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再有——马上就是中秋了吧。已经确定了，中秋前三天扩大的实时量子通讯就会投入使用了。还有几天呀！就几天哲就能和家人通话了，就可以看见他家人的MR影像了。他还那么小。”

小兮拍了拍她的后背：“哲的事情，到时候我来和他家人说。”

“不用。这是我的责任。真是可怜，这一次，他们家——中秋——都不好过了。”灵霜看着烟雾从烟头上冒出来，一点点升上天空中去。

“哲的家人在火星。火星上的居民区是不同地区的人混在一起的，中秋的氛围并不高，所以我觉得不至于太严重。”

“无论怎么，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孩子，也是三十多年悄无音讯了。三十多年呀，什么信息都没有。自己一点点老去，看着白发长出来，守着终端等信息。终于有一天信息来了，当得到信息的时候——却——却是——”一边说，灵霜就忍不住了，抿着嘴唇，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抹掉下来的眼泪，“我虽然是军人，无论是带兵还是在战场上，我都能做到敏锐，当机立断，铁石心肠。但是！但是，我作为军人的前提，首先得是一个人。这是我的保护失误，我有责任去面对他的家人。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我——他们——”

小兮伸手将灵霜楼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我知道，我也理解你。所以，我们得更加努力地去研究它们，研究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基因。哲不会白白牺牲的，他的牺牲给了我们太多难解的情报了，不要辜负了他。”

“不会。”小兮并没发现。在黑暗里的灵霜眼神变得如同饿狼一样凶恶，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她看小兮的眼神都那样带着浓厚的血腥气味，要是与她对视一定会将那种恐怖渗进骨髓里，刻画成无法磨灭的阴影。

灯光再次被打开。日光灯驱赶黑暗，让整个房间重回巨大的光明里。这个硕大的实验室里，在一间间宏伟的纳米玻璃墙监狱中，关着的一头头巨大的混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它们高大的身躯，流线型的肌肉，外露的獠牙。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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