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妖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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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妖怪

梁真最初的记忆是在一栋逼仄的小套间里开始的。

床不大，却能挤下三个人，一张折叠的椅子，一张折叠的四方桌子，吃饭的时候放碗筷，吃完饭放书本，什么也不干的时候就要和椅子折叠起来靠墙放。若不如此，房间里连个身都转不过来。

其实三个人也就三双碗筷再加上两个盘子和一个汤碗，在筒子楼的记忆里，妈妈从来就没有给他做过三个菜。

拉开房门，走廊里永远都是一股油烟混合着各种菜肴发馊的味道，像是固化一样无声无息地凝固在鼻尖前。小梁真撒开腿向走廊尽头跑，左右两边各18扇门，门口各放18个蜂窝煤灶台，这些他早就已经数得很清楚了。他甚至试过闭着眼走过这条长廊，随便停下来，鼻子用力嗅一嗅，就知道走到了第几扇门前。

咦，这扇门怎么有条缝？

小梁真用力的翕动着鼻子，这不是那个漂亮的方老师家吗？她很会做那种里面放着红枣的红烧肉，昨天晚上还端了一碗给他吃。爸爸说，很像奶奶的做的，甚至还抹了一下似乎有眼泪的眼睛。

这栋楼里住着的人，要不就是全开着门，表示在家；要不就是紧闭的着门，表示不在家，再说了这个时间点，也只有假装肚子痛没上幼儿园的小梁真在啊，难道会有小偷？

里面传来隐约的喘息声，就更让小梁真好奇了。他凑到了门缝，能看到半张床位置，他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却看到了椅子上挂着一条粉红色的衬衣，更是吓坏了。今天爸爸就穿了一件这样的衬衣，妈妈还开玩笑说，还从未见过男人穿粉红色的呢，真是骚包。难道，难道……他不敢往下想了，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撒开腿继续往走廊尽头跑。

走廊尽头是气味截然不同的公共厕所，还没到门口就能闻到里面的味道，就像是不分日夜每个蹲坑都有人在拉着大便。虽然他知道此时里面肯定是空无一人，可是脑子里想象地却是一整排的雪白屁股。

小梁真没有停留，拐了个弯继续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到了底楼他才觉得寒冷。外面是南方六月的大暴雨，还没跑到门口就溅了他短衣短裤一身尽湿。他只是想跑出来撒泡尿，现在厕所没上，家也不敢回了。一阵夹着豆大雨点的穿堂风而过，他冷得缩到了楼梯洞的角落里。“嘤嘤”地哭了几声他又马上捂着了自己的嘴巴，妈妈走之前说过，爸爸上完课就赶回来带他去看医生，爸爸还没回来，肯定是被怪物吃掉了。

小梁真不知道在这角落里缩了多久，被大人发现的时候浑身滚烫发着高烧。当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挂在头顶的盐水瓶，第二眼是穿着粉红衬衣的男人，“哇”的一声小梁真就哭了起来。他拔掉手上的针管摔下了床，也不管磕到碰到的疼痛，就往门口冲，撞到了开门进来妈妈的怀里。

爸爸在后面一个劲的道歉，说是不应该晚回来让儿子受惊吓。而小梁真泪眼迷蒙地分辨着他，他能看出这个爸爸是怪物幻化的，为什么妈妈就看不出来呢？

本来装病的小梁真这次是真的病了，高烧低烧交替着持续了一个多月，做了各项检查也没查出原因，每晚都会在噩梦中哭醒，妈妈一愁莫展，只能工作辞了专心照顾着他。

妈妈是个温婉清秀的女子，平日里总是梳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她听小梁真说话从不会打断和指责，很多时候还是半蹲下来仔细的聆听，有时候还会问为什么呢，你怎么看呢。

当妈妈听完小梁真前后颠倒得对于爸爸变成妖怪的控诉后，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那我们一起来仔细的观察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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