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浮心似梦渺如烟

正是四月芳菲，桃杏争艳，所有人都围坐在林中听得盈袖吹奏长笛，仙音渺渺，连小鹿跟羚羊也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卧倒在青翠的草地之上。

一曲终了，蝶鸾看向她们，笑问道，“谁愿意试一试？这曲子有安神之用，可以调整心绪、集中意念，大有益处。”

“我来。”凤小音第一个站起来，话语清脆如玉，身翩如鸿，如得日月光辉之质，楚楚动人。

蝶鸾把长笛给她，凤小音接过来，青葱玉指轻轻按住，放于唇畔，音符飞扬而出，贯穿于林，悠扬婉转、丝丝入扣，竟然吹奏得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暗暗吃惊，不由得刮目相看，论起进步来，凤小音果然是处处神速，就是跟蝶鸾几个比起来，有时候也是一点不逊色，一点就通。

其实凤小音不会仙法，起码没有人看见她使用过，就因为这个，即便凤小音在一群人之中是最出色的，也不免还会有人心里不服气，但就是没有人敢再说出来。经过上次灵童们的事情之后，没有人再敢惹凤小音，君无痕居然不肯惩罚凤小音，而凤小音又来路不明，不免让人多想。

“做得很好。”蝶鸾对着凤小音不断赞叹道，“你果然有后起之势。”

“蝶鸾姑娘太夸奖我了。”凤小音把长笛交还回去，略一羞涩地笑笑。

蝶鸾总是让凤小音这样叫她姑娘，不但是她，就连沉烟、盈袖、雅颂几个，凤小音也是这么叫着，而不是跟着灵童叫她们几个姑姑。

“不夸奖。”蝶鸾说话间，小童从后面用填金漆玛瑙盘子端了清茶过来，蝶鸾便对凤小音说道，“这是少主人每年这个时候都喜欢的仙露茶，你替我送上山坡那边的望云亭去吧。”

“我自己去？”凤小音茫然地接过来，心里又忐忑起来，君无痕每次都是冷冰冰的面孔，她实在是不舒服，当然不想见到他。

“我陪你过去，但你要自己送上去。”蝶鸾看见她有点退缩，于是便一路送她到山坡底下，那亭子就在山坡之上，绕着弯弯曲曲的玉阶。

凤小音不安地上去，手差点哆嗦，先是在亭子入口处看见了摩崖，摩崖看见她有点惊讶，但还是和善点头，示意请她过去。凤小音于是低头慢慢走进亭子，先看见了君无痕的侧影，他坐在青案之边，神态潇洒，长发如月华倾泻，深紫色的长袍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件深红色的宽边袍子，深红如同这四月芳菲的桃花林，绯红一片，更增添了他的清润气息。他脸色晶莹，手中握着刻满花纹的玉圭，视线却在凝望远方。

凤小音把茶端过去，声音细小，不敢抬头，“公子。”她已经比之前镇定了几分，不再会打抖。

“是你。”君无痕转过头去，看见是凤小音，淡然一笑。

“蝶鸾姑娘让我送上来的仙露茶。”凤小音说着，将茶盅双手端着，就跪下去，把仙露茶举着送到君无痕面前。

君无痕见她低头，青丝之间落下细小嫣红的花瓣，衬得肤色更加雪白醉人，接过茶去，轻声说道，“起来吧。”

凤小音起身，立在一边，正要退下，听见君无痕问道，“方才是谁吹奏的曲子？”

“回公子，是姑娘们教的曲子，我不过试着吹了一遍。”凤小音如实回答。

“你可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君无痕看着她。

“知道，叫《凤箫吟》，说的是上古凤凰所发神音，如同醍醐灌顶，有安神提气之用。”凤小音了解的不多，不过就是照搬而已。

君无痕将茶放在青案之上，“你变了许多，知道的也不少，看来的确长进了。”

“谢谢公子，公子这茶，难道不喝吗？”凤小音看见君无痕，又开始呆呆地。

君无痕一看，杯中恰好飞落了一片狭长的叶子，翠绿欲滴，煞是好看，就是不知道喝下去滋味如何，君无痕笑而不语。

凤小音上前一步，说道，“这茶飘进了东西，还是不要喝了，我给公子换一杯吧，听姑娘说，没杂质的才是上好的仙露茶。”

君无痕一点头，凤小音就上前，先把手中的玛瑙盘子放在青案一角，再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放进玛瑙盘子之中，退后两步，“我马上去换。”她似乎还是头一次真正看到君无痕的笑容，缓缓透着温暖，令人沉醉。

君无痕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凤小音的手上，她手背之上一条红痕犹新，在雪白明净的肤色之上格外显眼，君无痕对她说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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