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浮心似梦渺如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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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人，她真想满山谷跑个酣畅淋漓，那才叫痛快，可君无痕在这里，虽然说他允许，可她到底是不好太出格，因此也只好就此打住，见好就收。

君无痕只是一笑，凤箫吟忽然想起，便缩回手去，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少主是不吃这些的。”她把果子拢在袖子，要带回去给蝶鸾她们。

“该回去了。”君无痕转过身去。

“少主。”凤箫吟看和君无痕的背影，叫住了他，“少主今日，为何，为何会允许我这样？”

“为何会允许你这样不守规矩？”君无痕稍微侧头，替她说了出来。

凤箫吟跪下去，“我不明白。”别说是君无痕，若是轻易这样让蝶鸾几个看见了，也少不得要训斥她一番，这是仙界，可不是她以前的村子。

“一个人，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的话以后你会明白。”君无痕清淡地开口，“我能够允许你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若想做更多的事情，只有靠你自己。我记得你说过无论如何要报仇的，我会拭目以待，不管曾经是爱是恨，希望尽你的能力去操控。”

凤箫吟忽然一下子激动起来，叫道，“少主真的不允许我修法吗？我求求少主，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

君无痕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冰冷，神情苍远，说道，“我说过，你为了报仇而学法，其心不正，我绝不会允许。”

“我记得当初你说会让我活下去，代价是让我做你的仆人，现在我仍然愿意这般交换，尽管我拥有的不多，可若是少主愿意交换，我绝对会把全部的东西交出去。虽然是为了报仇而学，可少主只要允许我学会足够报仇的仙法即可，报仇之后，我情愿让少主废掉我全部的法力。”凤箫吟不死心，尽管只有一丝希望，她还是要不舍弃地争取。

可她，还是低估了君无痕，他转过头去，“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交换，这天地之间的事情，永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少主难道没有亲人吗，如果少主也曾经失去过亲人，是不是还会这般冷静？”凤箫吟豁出去了。

蟠云大会之上，四大家族之中除了其他三大家族是全族出动之外，只有君家是君无痕一个人出面，凤箫吟那时候就好奇不已。按说四大家族声名赫赫，那么君家起码也应该是人才辈出的繁盛家族才对。可君无痕贵为一国之君，居然只有他一个人，蟠云宫除了君无痕，再也不见君家的其他人，甚至也没有听说过君家的族人。凤箫吟觉得不对劲，开始有了不好的猜测。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斗胆的话，她觉得如果猜对了，如果君无痕真的曾经跟自己一样痛苦地失去过亲人，那他应该多少会体谅自己的心情。

可君无痕瞬间却已经到了凤箫吟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你竟敢如此大胆！”

凤箫吟痛苦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地看着他，那一股挣扎跟倔强让她始终努力挺直了腰杆，没有卑贱地叩头下去求饶，她绝不能退缩。

君无痕眼底迸发出森冷的寒意，那是凤箫吟从未见到过的恐惧，她见过他冷淡，见过他漠然，却未曾见过他这般绝狠，如同来自地狱之手。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复仇，不是你能够学会大多本领把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部杀干净，而是你要一步步走到最高的位置，让他们时时刻刻仰望着你，让他们永远活在惶恐不安之中，不知道你复仇的手什么时候会落下。眨眼间杀了他们，你的心不会得到解脱，他们也不会觉得痛苦，只有一点点毁了他们，这才是你应该做的！”君无痕凌厉地一说完，手一松，凤箫吟便瘫在草地之上，喉咙像是火烧一般灼痛，眼泪几乎要流出来，她双手使劲抓着草根泥土，忍得浑身发抖，她发过誓，不会再让自己流泪。

她抬起头，透过盈着眼眶的一层泪水，看着君无痕远去的身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撕裂了一般，这个身子，这个人，这颗心，已经不像她自己。

回到屋子，把蝶鸾几个都吓了一跳，赶紧把凤箫吟的湿衣服换下，给她准备了热汤跟药，看见她失魂落魄了一般，眼睛也红肿了，脸色也苍白了，手指上还磨出了血迹。雅颂几个连忙问道，“箫吟，你不是去少主跟前听差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凤箫吟想要握着拳头，可她眼睛没有力气，只能微微地动了动手指，她咬着下唇，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冲撞了少主。”

蝶鸾知道了怎么回事，这才稍微放心，只当是凤箫吟被惩罚了，可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她惩罚得这么狼狈这么厉害。于是便都追问道，“你到底在少主面前说了什么话，你一向渐渐明白事理、知道分寸，又是我们几个调教出来的，应该不会容易犯错才对。”

“我，我不过是问了少主有没有家人，我不过是问了少主有没有失去过家人……”凤箫吟忍着喉咙的剧痛，慢慢说道。

蝶鸾几个一听，大惊失色，全都惊呆了，吓得一个个出了神。盈袖扯住凤箫吟，说道，“你怎么敢对少主说那样的话，这些事情谁都不敢说一句的，你竟敢当面对少主问出那样的话，你真是胆子不小！”

蝶鸾看着凤箫吟，连连点头，“若是别人，别说死，此刻怕早就被少主连魂魄一起击散，不得入六界轮回了，可你居然只是受了小小惩罚而已，可见少主对你有多么容忍。可你记住，这是忌讳的话，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说的，下一次你若再犯，受惩罚的可不止你一人，会连累我们和其他宫人，你听清楚了没有！”

“是。”凤箫吟艰难地从咽喉发出一声，她不想如此，不想连累别人，但是，她怎么能够轻易放下这件事情，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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