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七十八·

大姐住院后的第三天是星期天，我和老公去医院看望了大姐，她憔悴了很多，人好像一下老去了好几岁。

大姐住的是一个人的单间，两间套房，里面卧室，外面会客厅，茶几沙发电视，小小阳台有微波炉和电磁炉，还有一个小冰箱，形似小家庭。大姐正在输液，看见我们进来就准备起身，一边微笑的说:“温柔，这么忙的还来看我，我真的都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们！这一次可真多亏小魏了，要不是他找人，连院都住不上。现在呀，病了住个院都得找熟人。”看见大姐要起来，我急忙扶住大姐说道：“大姐，别别别起来，躺着说话就好，看你客气的，他常年在酒桌上混，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平时大忙帮不上，也就这点小事能用上他，现在就这风气，干什么都得找熟人。大姐，身体怎么样？检查做了吗？”

“做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胃上有点小问题，不碍事的，头疼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

看把你们麻烦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这话时大姐已经坐起来了，说话虽有些无力，但一直是微笑的。

大哥此时不在房间，老公问候了大姐几句后就出去了，说找那位医生领导聊天去，电话说刚好在值班。

老公走了，病房就我和大姐，我坐在大姐身旁安慰到：“大姐，住院了就安心养病，不要着急，我们女人也就是病了撑不住了才能休息几天，不要想太多，就当休息，你病了大哥他会操心的。孙子这几天谁带？”

“睿睿最近休年休假，要不我怎么也不会住院的，我能挺得住，只是最近胃疼的是在难受，睿睿刚好休假，非让我住院做个全面检查，这就来了。把你们麻烦的又跑一趟。唉！实在是……”大姐说到这稍停了一会，她用一只手整了整散乱的头发，缓缓的喘了口气，继续到:“温柔，不怕你笑话我度量小，这些病全是你大哥给气的，平时一直在劝解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每次都做不到，特别是他出口伤人的话实在让我伤心呀。人常说，三句好话暖一冬，恶语伤人六月寒。忍了十几年了，也让了十几年了，什么都没落下，只落了一身的病。温柔，都说你大哥是好人，嘴笨不会说话，可嘴笨的人有时说出话来一句能噎死人。要不是这一次……唉！真是丢人，小魏给你说了吧？你说我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闹什么离婚呢？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去丢这人的，我一天都不想和他再过下去了，忍的够够的了。这婚也没离成却住进了医院，真是丢够人了。”

听着大姐的话，心里突然涌起了这样一段文字：不要一味的忍让包容和原谅一个人的缺点和陋习，这不是爱，而是一种纵容和放大，是一种对心身的折磨和心灵的催残；不要永远去做一个好好人，适当的尝试做一次坏人，也可以蛮不讲理，或每天给自己一次抱怨的时间；不要力求完美，也不要把自己包裹的太严谨，过分的追求会身心疲惫。

心里默默书写了这段文字后，我对大姐说“大姐，可别这么说，夫妻之间闹矛盾是很正常的，每一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我能理解你的苦，没什么丢人的。再说了，女人适当的闹一闹，释放一下没什么不好，对身体也有好处，对大哥也有好处，也许以后他就不会经常酗酒伤你了。你住院不在家，他就知道你的重要性了，你天天守在家把什么都干了他就习惯了。”

“是呀，这多少年我到哪都没去过，天天在家伺候着他，总感觉他上班辛苦，尽量随他，再说两个孩子都大了，能忍就忍，尽量让孩子有一个和谐的环境。可他不知好呀！你让他一尺，他想进一丈，谁知喝多了还动起手了。温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让我还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大姐说到这，伤心的泪水顺着她憔悴的脸颊缓缓滑落。

“大姐，男人多数就那样，你想开点，身体要紧，在医院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看病，胃痛也不能大意，自己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好。听小魏说，你这一次病了大哥可着急了，让小魏帮忙找人，在单位也请了假照顾你，他就是那样粗心的人，没什么坏心眼，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以后该吵就吵，该争就争，老忍着会伤害身体的，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哪不舒服了就歇歇，别总是硬撑着，有时间了多出去转转，走不出家门永远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家里的活也永远干不完。”面对大姐，我只有这样去说。

“他是请假了，可我一天也见不上他几次面，这不，吃了早饭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影呢，进病房不是看电视就是睡不醒，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在与不在我早已习惯了。有一年头疼住进医院，住了三天都没见你大哥的影，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第四天来转了一圈就走了，同病房的两个病友之后对我说，你住院几天也没见你老公来看你，还以为你没有老公呢，看你每天和我们说说笑笑的，你心态真好。我能说什么，心态好也是被逼的，要不还怎么活？这一次他要再不来怕老天惩罚他。看见了吧，温柔，我来看病的不是来享受的，住这么大的房子，他说，住在多人病房里朋友来了笑话他，看着也不好，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面子就面子吧，我也想开了，一辈子在我跟前抠抠算算，为了自己的面子可大方着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十年了他也没改变，随他吧！”

大姐说到这，护士来换药了。护士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俊俏姑娘，白白净净，一进来就笑嘻嘻的说：“阿姨，今天感觉怎样，胃好点了没？”

“好多了，谢谢你呀！”大姐微笑的回答到。

“阿姨心态好，性格也好，身体一定会早早康复的。”护士依旧笑嘻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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