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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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你李妈可不容易，遇到李伯可是受罪了，老头子一辈子好打牌，常常夜不归宿，也从不帮她干一把家务活，年轻时孩子小就经常闹矛盾，多亏你李妈脾气好，有忍心，善良心软，老是让着迁就，放其他女人不知有几个也早就离婚了。前几年你李妈带孙子时还常常吵架，一个人带着孙子，还要给你李伯做饭，饭做晚了老头就不愿意，儿子媳妇都帮不上一点忙，一个家里的所有家务琐事都靠你李妈一个人干，一辈子也从来没去哪旅游过，整整守了一辈子家，就这老头子也不知足，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依旧爱打牌。前几年，你李妈累的都是病，走路很少见她直起腰来，你李伯也从来不过问，现在退休了还是那样，老大出了事之后才收敛一点，在家里却天天给老伴找事，这做人啊也真难。”

“年轻时，老头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对你李妈动手，那时你李妈就常对我说，要不是放不下三个孩子，她早就离婚了，因为孩子，也就这样过老了。可孩子却一个个成了这个样子，老大好吧，却出了这种事，其他两个却不孝，可真是苦了你李妈一个人了。她人好心软，也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家里的事情很少在外面说，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两个儿子不孝，可她从不说儿子一句不是，别人夸他们自家的儿女孝顺时她总是笑笑。院子里那个老刘家的阿姨是个多嘴的人，有时有意爱在你李妈跟前炫耀他们的儿子多好多好，然后就有意问你李妈儿子孝顺不孝顺？怎么好长时间都不见回来看你？而你李妈也总是笑笑，说，他们都忙，经常打电话的。你说这做母亲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袒护自己的儿女，自己受再多的苦也不愿意让他人知道，怕别人说自己的儿女不好，不孝顺。因此你李妈也很少在院子里和别人拉家常，心里憋得慌了就过来给我说说。你说，几十年的邻居了，你李妈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一辈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很少见过她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走路都是小跑，怀里抱着娃，手里提着菜，左手抱小的，右手领大的，院子里谁不知道她是个贤妻良母，谁也都知道你李伯那人是个甩手掌柜，家务一毛不拔的大男子主义者。你李妈刚退休就报上了孙子，之后就一个接一个，老大的，老二的，老三的。那时你李伯还没有退休，每次回家还嫌你李妈给他把饭没做好，动不动就骂。”母亲说到这时突然停下了，半躺着的身体直直的坐了起来，然后默默的看着我，之后用双手揉揉眼睛，我发现母亲流泪了。

看见母亲这样，我急忙起身说：“妈，伤心了就不说了，也许你看到的只是他们不好的一面，也许李妈自己没那么伤感，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都一辈子了。我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她很好，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没看出来有一丝的哀愁，前几年老大也给他们家争了不少的光，有的人一直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就习惯了，吃的苦多了也就把苦不当苦了。"我说到这感觉话语不合适，又补充道：“既然如此，怎么还走到现在了？白头到老也算是一种幸福。有的夫妻天天吵架，却能白头到老，有的夫妻从没拌过嘴，却突然离了婚。一个家里的事情外人永远看到的是外在的，看不到内在，也许李伯外在就是那样粗心，内心还是爱李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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