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雨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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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有酒气便证明有人活着，林宛湄鼓足了勇气，伸手出去敲门，一下，两下，她不断加大力气，可任凭她敲痛了手，屋内依然不见丝毫动静，就是住着幽灵，敲了那么久的门，也早该不耐烦地飘出来了，林宛湄不禁有点恼火，宋安濂到底是个什么鬼！

“有人在吗？我是来找宋先生的，我是王明阳老师介绍过来的。”林宛湄朝着黑漆漆的门里面尽量大声地说道，她真怕门一下子打开来突然就闯出来一头野兽或者怪物，她的额角不断流汗，手脚也发麻了，又抬高了声音叫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除了死寂，一无所有，眼看天已经差不多要黑了。

管不了什么礼貌了，林宛湄用手去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她心里扑通一跳。屋内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林宛湄一眼看进去，只依稀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像是摆设或是什么家具之类，但还是不能分辨清楚。她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两步，酒气越发浓烈，仿佛每个角落都有泼洒，忽然间，她似乎是不小心踢到了倒在地上的椅子之类，哐地一声响！

一个男人从喉咙发出的沉沉的低吟之音，好像还伸了一下身体，带着充满煽动的鼻息，仿佛是刚刚睡醒。

林宛湄两手握在心口，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偷偷转头去看，“请问是不是宋安濂宋先生？”

男子没有回答，似乎是伸了一下懒腰，喉咙又闷哼了一下，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屋子南边的角落，隐约可看见一个人的身影，确切地说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屋外还有一点光亮，况且林宛湄又走近了几步。男人歪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似乎是陷进去一样的瘫着，一动不动，像是闭着眼睛，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跟牛仔裤。

他的双腿交叉着直直地搁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林宛湄看不见男人的脸，只是觉得男人身材修长英朗，即便是这般姿势躺着，男子的刚烈气息还是一点一点散发出来。林宛湄依稀觉得，他很像是杂志上看到过的那个男人。

“是宋先生吗？”林宛湄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高兴还是害怕，总之，她再次大胆地开口，“你好，宋先生，我是一名绘画爱好者，已经有六年的绘画经验，是王明阳老先生推荐我过来的，我希望能够跟您学习绘画。我曾经看过您的画作，非常喜欢，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基础，前不久，我的画还获得了.......”

林宛湄语无伦次地自我介绍着，正想努力不引起对方的反感跟排斥，但是毫无预兆，就听到了对方不客气的逐客令，只有冰冷凌厉的两个字。

“出去！”

这话仿佛是十二月天寒地冻之时猛然刮过来的风剑冰刀，不带一丝感情跟温度，宋安濂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让人感觉陡然间已浑身被割得皮开肉绽。单单是这句话，就让人觉得他甚至比跑出来的魔鬼还要可怕。

林宛湄一阵心惊肉跳，她强忍住心头一惊涌上来的委屈，平复了一下声音，说道，“你好，宋先生，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这里的，我不完全是出于对绘画的热爱，还有不得不学习创作的理由，我希望可以和您谈一谈，也希望可以得到宋先生的指点，我......”

“你来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宋安濂的声音本身是那样润泽，如同月色下缓缓流淌的清泉，但现在，这一股清泉已经完全凝滞冰封，透着寒意，他踢翻了脚边的椅子，然后坐直了身子，面向着林宛湄，一字一句带着警告的意味，“这里没有叫做宋安濂的混蛋，我也不认识什么王明阳，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林宛湄不甘心，她是多么辛苦才爬上山来，怎么可以轻易下山去？如果眼前的人果真是宋安濂，林宛湄再也不想把他跟想象之中那个深刻入心的男子相提并论，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个十足的恶棍。

“宋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两分钟，我是带着足够的诚意过来的，您可以先看看我的画作，我知道突然来打扰并且请求非常唐突，但是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要让他明白她的来意。

林宛湄还没有说完，宋安濂立刻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借着屋外微弱的光，林宛湄顷刻看见他的脸，杂志上的英俊轮廓依然可辨，只是整张脸已经变了，脸色灰暗，胡子邋遢，头发蓬乱，满身酒气跟匪气，比杂志上苍老了十岁。林宛湄看见宋安濂眼神分明那样清澈，可这清澈见底的眼神却射出野兽般的狠戾和疯狂，叫人望而生畏。宋安濂一把用力推翻了左右的桌椅，吼叫道，“我叫你马上离开，听见没有！”

“宋先生！”林宛湄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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