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如今广告界流行一句真理：谎话说一百遍就能变成真的。

电视上报纸上杂志上户外媒体上那些一则则煽情又华丽的广告，让人目乱心迷，一个毫不起眼的产品可以找出无数的噱头，可能这些功能完全是个装饰对我们起不到任何帮助，却能让消费者心甘情愿的掏腰包。这就是广告，说白了就是比谁的忽悠水平高而已，赵本山在这方面相当厉害，要不为何全国人民没了老赵就不行呢。做女人挺好，让多少太平公主重拾了信心；两天减三斤又让多少肥姐们心弛神往？他好你也好，现在的人基本都不害臊；鼠鼠鼠猪猪猪，不知道这人念这么多遍为什么下巴不脱臼；现在过年不用再送脑黄金了，为什么？蓝瓶的才放心，洗洗还更健康！

坐在刘老板简陋的办公室里，我又恢复了往日的信心，拿出方案放在桌上，说：刘总，全搞好了，就剩下执行了。我给你这床垫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爱爽。广告语：原来爱是这么爽的。本床垫经几千年前皇帝玉榻制作工艺改良，结合意大利传统手工技术，采用上等原材料精心而成，舒适，柔软，健康，防潮防尘防磁防辐射，女人睡了更美丽，男人睡了更健壮，小孩睡了脑子棒，有效改善睡眠质量，显助提高夫妻性生活合谐，要想生活好，爱爽少不了。

刘老板听了不住的鼓掌，好啊，人才啊小李，反正这广告我喜欢。

我说可不是，这广告要是一面市，保证你这床垫得卖疯了。对了，咱们还得学学外国的先进经验，不开专卖店，搞直销，而且每户家庭限购两张。这样节省成本，又造成一种假象，现在的消费者都喜欢稀缺的东西，大白菜为什么不值钱，多呗。资金也能迅速回笼，形成良性循环，刘老板您坐着数钱就行了。

刘老板眉开眼笑，说：真的，这样就行了？

我说当然了，还有，现在上网的人群众多，咱们可以加大网络宣传力度，在百度网易上做做广告，一夜之间妇孺皆知啊，咱们再搞个时下流行的公开选秀，全国海选爱爽床垫形象代言人，这样制造名气最快。

刘老板一拍桌子，说：我靠，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我就超过美梦思塞诺曼眠之宝这些大企业了，小李你可是我大恩人了，等会喝两杯去，不去不行。

行行，我也好久没喝酒了，刘老板是个爽快人，咱们今晚不醉不归。我激情的附合道。不管这方案到底成不成功，我的目的是达到了，客户喜欢比任何都重要。三万块马上到手，看来人还是活得纯粹一点好，太高尚了，会很累。

出门时刘老板塞给我一个信封，像捡了大便宜不好意思似的说：兄弟，这是咱说好的，可能少了点，不过等咱发了，哥一定不会少了你那份。

既然都称兄道弟了，当然我也不客气，接过信封，说：刘老板是个爽快人，值得交，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尽管说。

刘老板打着哈哈，开着他的伊兰特直奔下沙。福田的二奶罗湖的汉，下沙的小姐最泛滥，看来刘老板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下沙的小姐多，众人皆知，酒店洗浴中心发廊站街女，简直是琳琅满目。2006这里还发生了件震惊全国的小姐游行事件，据说警察突击检查，抓了几百小姐当街游行，闹的沸沸扬扬，全国上下竞相报道，后来不了了之，可是下沙却因此出了大名气，短暂的消停后，又如春天的草般遍地而起，愈比从前疯狂。

随便找了个大排挡坐下，我发现刘老板这人对吃喝穿都不讲究，什么都是能吃能用就行，或者大多数广东人都如此。点了菜上了酒，一阵点头哈腰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之后，酒酣人醉，刘老板喷着酒气，说：走，去放松放松。

我扶着老刘，嘴上说这不太好吧。

不过说真的，这几年和我上床的女人不少，但我从没找过小姐，有时候没女人实在忍不住了就看色情片用手解决，到不是嫌小姐脏，现在的小姐都很专业，绝对干净不染病持证上岗，只是心底无法适从那种赤裸裸的交易。可是回头想想，和那个女人上床不是交易？就算不是金钱的交换，欲望和寂寞就不是交换吗？

我以前有个同事，从公司辞职后去做了保险，后来认识了一个做律师的女人，两人打的火热，甜蜜恩爱的简直让旁人崩溃。可是两个月后分手了，见了面恨不得吃了彼此，问哥们是怎么会事，哥们恨恨的讲，我认识她两个月了，一个客户也不介绍给我；那女人说的也一样，认识他两个月了，一个客户也没帮我介绍。我靠，谈恋爱难道就是互相利用吗？

刘老板跌坐在汽车后座上，胡言乱语，说：李兄弟啊，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憋屈死了，娶了个老婆，长的五大三粗，身高比我矮，长的比我胖，懒的跟猪一样，脾气却和牛有的一比，白天我瞎鸡八忙，晚上想让鸡八忙会，可一趴到她身上，就感觉自己身下压了块猪肉，你说，要是你，你郁闷不？

我说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

他妈的别提了，生了儿子后，我们几乎没做过爱。前几年我还有个情人，后来卷了我一笔钱跑了，气的我拎着菜刀找到她老家，两老人跪在我面前哭天叫地，说对不起我，女儿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说对着两老人，我能干什么？后来有需要了干脆去找小姐，不就是女人嘛，有钱还怕找不到？也不瞒你老弟，这几年我赚的钱全造在女人身上了。

我说老刘，真郁闷，我都替你郁闷，你喝多了，我开车吧，说去哪？

老刘说去老地方，梦蓝夜总会。

几年前我就学会了开车，可一直没拿到驾证，现在更难考到，所幸不去考了，反正没钱也买不起车，有钱了请司机也不用自己开车，何必费那个事呢？

下沙这地方不太熟悉，开着车晃了几圈，问了几个人，才弄明白基本方向。开过一条小路，眼前豁然开朗，发廊成林，隔几步一个小姐，在无尽的夜色下搔首弄姿勾引路人。透过车窗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昏黄的路灯下略显单薄，穿着超短的牛仔裙，脸上化着浓妆，不时朝过往的男人挥挥手。我把车倒回去，离她有几米远的地方，我说老刘，你看这妞怎么样？

老刘睁着朦胧的双眼打量一番，说路边的，不好不好。

我说你仔细看看，看那细腿多白多性感。

老刘听我一说，眼睛睁的老大，说：似乎还不错，那听兄弟的，就这个。

我把车倒到她面前，按下车窗，叫了一声：李倩。

她怔了一下，脸上全是尴尬的表情，老刘问你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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