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致命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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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汉考虑了很久，觉得回绝郝撷是必须的，但方式不能过于莽撞和生硬，那样太不近人情了。郝撷是孙主任介绍给他的，孙主任说话时那诡谲的笑容以及闪烁其词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她希望他俩建立特殊的关系。孙主任是他的恩师，他怎能轻易辜负恩师的一番好意呢？另外，郝撷也并没有错。她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了松英，而且对他表露出来的情感一直都很纯洁、很真挚。他怎能随意伤害一个向他真心示爱的无辜女人呢？他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适当的场合，慢慢向她解释，让她自己知难而退选择放弃，逐渐将那份情感放凉。于是，第二天午后，思汉便把郝撷约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八一湖，想和她进行一番长谈。

苍翠虬盘的洋槐和嫩绿婆娑的垂柳环抱着蜿蜒的八一湖岸。几块高低错落的大青石从湖边的泥地向水里延伸，把湖水分为两湾，右边大片湖水被深深的水藻和树木的倒影染绿了，像一方正在浣洗的绸布。左边靠岸是一潭泥青色的浅水，再过个把月，这里将被戏水的孩子们搅得浪花飞溅。而此时，水面却平展如镜，清晰地映衬着一对青年移动的倩影。思汉和郝撷正沿着湖岸散步，走到青石旁的那潭浅水湾，思汉停下脚步，举目沉思，欲言又止。

郝撷今天格外高兴。昨天递给思汉那封情书后，她就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思汉的答复。心里忐忑不安，嘭嘭地跳得像是敲着腰鼓。她知道思汉是不会回绝她的，就是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也不会回绝她。她天生丽质、妩媚多情，谁会拒绝一个投怀送抱的妙龄美女呢？她父亲是市里的一个大领导，能够为未来的女婿铺路搭桥，谁会拒绝一个唾手可得的美好前程呢？她感觉自己的预判果真得到了应验，今天思汉不但没有回绝她，还约她到公园散步，无疑，这是一个好兆头。

石头岸边，俩人默默伫立片刻后，思汉终于开口问她：

“你在这儿游过泳吗？”

郝撷瞥了眼湖面，盯向他：“在这儿？”不屑地笑了笑，“没有，我小时候游泳都是在什刹海或陶然亭。”

思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忘了，她是干部子弟。而在八一湖戏水的多是普通百姓的孩子。

“我在这儿游过泳。”思汉把青石旁的浅水潭指给她看。

“这地方水底不平，会淹死人的。”

“是的，我就在这儿救过一个人。”

“哦？”郝撷惊讶地笑道，“你的小伙伴？”

“不，一个女孩子。”

郝撷仍保持着那副惊讶的样子，只是神情变得专注起来：“你们同学？”

“同学的妹妹。我和他们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甚至是生死的考验。”

郝撷更显得讶异了，却掩饰着，莞尔一笑低下头：“那，”她用鞋尖轻踢着岸边的湿土，“你和她的关系一定很好了？”

思汉没有马上回答，仰起脸朝湖的对岸望过去。隔着茂密的芦苇荡，几个工人正在对岸平坦的岸坡上忙碌着，像是在为夏日正式开放游泳场做着准备。一阵响动，惊起几只沙禽朴棱棱地从苇塘飞起。

“是的，我们产生了感情。”思汉鼓起勇气说，“后来，我们一块去山西插队，我们相爱了。她家出身不好，这次没能上学。可是现在，我们每天都在通信。”思汉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郝撷的眼神变得凝滞了，盯着他，默默地听他说完，抑郁地把头埋下去，用脚搓泥，带袢布鞋的鞋尖儿都洇湿了，却毫无感觉。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质问他：

“这就是你约我来这儿的目的吗？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复吗？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你不爱我！你不接受我！而是要软刀子割肉，让我受尽折磨！”

在婚姻恋爱问题上，郝撷还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打击。所以，一时感到非常委屈和愤怒，便不顾一切地发泄出来。

思汉脸胀得通红，默默承受着她的发泄。他知道这场风暴迟早要来，也迟早会过去的。等她嚷完了，开始呼呼喘息时，才怯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