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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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小姜的电话再度打来时，纪佳程还没睡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上午9点多了。他伏在电脑前面，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到了现在。

这样的话不感冒才怪，前几天刚生了一场病，千万不能再病倒啊。

他摇晃着脑袋，终于注意到手机在响着，看到上面“小姜”的字样，他闪电般的把手机拿起来。

“嗨，小姜。”

“纪哥，我在移动营业厅。”小姜的声音透着兴奋，“果然，前天廖薇儿也接到了那个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

“好！这说明这些案子是有关联的！”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得到证实，纪佳程还是略有些兴奋，“那你们下一步怎么办？”

“还要回去汇总情况。”小姜说，“不过这也算个好消息：昨天市局领导参加了案件讨论会，他们注意到了陈立春案和潘丽娜案的关联性，以及这个电话号码的问题。如果把今天的调查结果报告给林队，林队一定会把这几个案子联系起来的。”

“这就得靠你了，多给林队敲敲边鼓。”

“这还用说吗？”小姜说。

放下电话，纪佳程在家里找了包板蓝根，防止自己感冒。他喝着滚烫的板蓝根，一边看着自己昨夜的成果。他相信，不会有更好的一份代理词了，他也知道，这份代理词是不够的。

只要人类社会存在，就不会有绝对的公平，只要是人来审案，就不能杜绝冤假错案。制度只能保证大部分的公平，却不能保证每个个案都不出错，这种制度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的，但当某个不幸的人依据这个制度的规则被冤枉甚至被冤杀时，这个制度对他而言就是万恶的，一无是处的。

从入学的那一年起，他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当时的法理学教授曾认真的说：“法律维护的是相对的公平，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这一点，世界各国都是一样的。你们要相信法律，但不能迷信法律。”

相对公平的法律，对于魏晓东而言，却得到了绝对不公平的结果。依据现有的证据规则和罪行认定方式，他可能会被枪毙。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里，有多少人就这样含冤而死？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连个水花都没有，连名字、甚至连个数字都不能留下。

一条人命，对于历史，对于国家，对于一个社会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多了他，少了他，社会都将前行。然而，对他而言，这是他的全部。生命，是一个人最后所能拥有的。

当他失去生命，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纪佳程曾经去刑场“参观”过，大学二年级时，那段期间东北地区有一些团伙专门尾随他人，伺机抢劫杀人，城市里人心惶惶，警方对此也大力打击，中级法院一次就判了七八人死刑。当时的死刑复核权还在省高级人民法院，这些人很快就被核准死刑，押到刑场枪决。

当时也正值学习刑法学，纪佳程等数人提前跑到了充当刑场的南岭，站在土坡上看着死刑犯胸前挂着牌子从卡车上被推下来，一个个验明正身后，排成一排面向一面土墙跪下，他们离围观者所在的土坡大约有五十多米远。每个死刑犯都被两个武警死死按住双臂，第三个武警用手枪对着他的头。枪声响后，一个同学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纪佳程看到第一个人被打死，就扭过头去。

从那一天起，他就感觉自己再也难以接受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一个活人，眨眼间就变成了尸体，这种感觉难以描述。此刻他要拯救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绝不能让他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警察绝不会主动翻查以前的案卷，胡晓月案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结案了。即便是联想到胡晓月的案件与此相关，他们也只会慢慢调查，绝不会通知检察院和法院。等他们查明一切，也许魏晓东都火化了。

就算到时候真相大白，再怎么“追究错案”，再怎么“国家赔偿”，魏晓东也不会活过来，萌萌将继续是个孤儿，老人将继续无人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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