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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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见到李如云时，他就用“很敏锐的观察力”观察了她，她仍然是那么整洁，温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心理变态”的倾向。可她确实又穿着不透明的黑色丝袜，这又使他觉得陈立春的那些话可能也有一点真实成分。

心理医生在病人的心里应该是解决问题的神，可是现在似乎变成了凡人。

“你今天心里似乎有一些事情。”

她看出来了。纪佳程心里有一丝慌乱，难道她发现了自己一直盯着她的腿看？她会不会猜测到自己在想里面有没有伤疤？还是会误以为自己有某种不良嗜好？李如云的观察力一向是很敏锐的，纪佳程一时感觉自己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事。”他遮掩的说，“有一些困惑。”

“人总是会面临困惑，这很正常。”李如云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着红茶，“大多数困惑都是可以解决的，少部分困惑随着时间的流转也会得到解决。人只要正确面对困惑，就会发现，事情的解决其实并非不可能。”

她富有深意的看着他：“你的困惑是关于什么的呢？”

纪佳程被她看得狼狈不堪，赶忙避开她的眼睛：“是……关于人。”

“哦，这个范围比较大。”

“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是真实的？我们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是否真的那么可信？”

“嗯。”

“有的女孩子表面上漂亮、干净，她的家里可能脏乱得像猪窝。有些人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背后可能是个衣冠禽兽……”

“你心情很差，你现在内心里充满了对周边事物的厌倦和不信任。”李如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看来你内心深处的无力和挫折感还没有完全消除。”

“也许……”纪佳程咽了口唾沫，“真累。……人总是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可能很难了解一个人的全部，认识一个人是不是很难？”

“一点也不难。”李如云柔和地说，“你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人的实质啊。”

纪佳程看着她。

“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由不同的相反因素构成。优点和缺点，善良和邪恶，光明和黑暗，人性与兽性，慈爱与残忍，好的心情与坏的心情……这些东西并存于人身上，它们都是人的一部分啊。”

纪佳程点点头。

“所以，一个人表现出他的阴暗面，是表现他的本质；表现自己的优点，表现自己的爱心，实际上也是在表现自己的一部分本质，他只是没有表现出自己全部的本质而已。你不能说，他没表现出来的那些才是他的本质，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些伪装。你认识的每个人，其实都是真实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就会有两个不同的形象，这就如同有两张面孔，一张留给世人，一张留给自己。天使转过身来，可能就幻化成魔鬼。这两张面孔，同等真实，至于哪一张留给世人，那一张留给自己，就看各人的选择了。”

“每个人都是这样吗？”纪佳程不由自主地问。

“每个人。”

“包括你吗？”纪佳程脱口而出。

她愣了一下。纪佳程感觉她的目光一直看到了自己的心里。

“你说呢？”

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同等真实，一张留给世人，一张留给自己。

纪佳程觉得这句话对自己是蛮合适的，毕竟他每一天都带着面具生活。至于李如云，他就难以想象了。她“留给自己的那张面孔”是什么样的？

也许她的家里也是一塌糊涂；也许她内心里也相当阴暗；也许她的私生活习惯不良；也许她……这样的想象很难和她联系到一起。在他眼里，李如云无疑是个完美女性的化身，对于丑化这个完美形象的行为，纪佳程本能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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