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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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赵子开随歪脖寨的人马第一回出山，是打谭家庄。

那一日午饭过后，刘义哲急匆匆找到赵子开说：“买卖上手了，赶快跟我走，枪我都给你拿到手了。”说完递给赵子开一把长枪，拉起胳膊就走。

人马已经在寨子里的土场上集结妥当。苏麻子腰间插着两把手枪，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作了简单交代：“盘子踩得很严实，打谭家庄有内线照应，这一回照样就看弟兄们的能耐啦。留二三十个弟兄和夫人在家坐守，剩下的都随我下山。我和二楞子负责揭开西寨门，刘义哲和荷姑娘负责掀开南寨门。灌进村以后，按老规矩行事，翻箱倒柜，光找值钱的捞抓，这回肉票软票一概不带，收山时按老信号撤离。下山！”

人马分成两股，在山道上急速行进。赵子开随着人群不停地跑动，看着前面的刘义哲和荷姑娘骑着高头大马，腰里都是掖着两把盒子枪，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灼热的渴望。自己啥时候能骑马挎枪，那是多么的威风啊。

初冬的日光灰蒙蒙地洒下来，乍寒的小风懒散地吹着，晴天白日下的景象真切地荒唐了。

不到一个时辰，歪脖寨的人马围住了谭家庄。

一时枪声大作，喊杀声四起。西、南两个寨门很好攻打，似乎没费多少气力，像是事先约定好的，寨丁们虚晃几枪以后，便不战自退了。随着“灌呀，灌呀！”的喊叫声，苏麻子的人马像洪水一样，眨眼之间就灌满了谭家庄。

谭家庄倒了大霉。

村街上随处可见奔跑和追逐的画面，惊吓声、尖叫声、牲畜的嘶鸣声，一会儿就被噼啪噼啪房舍燃烧的声音所淹没，整个村庄被疯狂的欲望和突降的灾难吞下了。

赵子开随刘义哲和荷姑娘，专拣有钱的人户入宅，掠得不少值钱的货物。从一家富户人家正要出来，荷姑娘板着脸对赵子开说：“就知道跟在屁股后转悠。借着这个茬口，还不出去练练胆量、开开杀戒，啥时候能成龙变虎？麻雀跟着大雁飞，啥时候都不会有出息！”

赵子开看了看荷姑娘，没有说话，掂着枪冲到了大街上。但在村街里转了一阵儿，不忍心对哪家下手。在一家门口，他犹豫再三，想想荷姑娘不知是轻蔑还是激励的话语，心下一横，猛然冲了进去。当赵子开冲进院子的当口，正好撞见二楞子提着裤子从屋里出来，只见身后一个老太太猛扑上来，抱着二楞子的腿不放，嘴里大骂道：“畜生！你为啥要糟蹋我的孙女？你不得好死！老天爷会……”没等老太太骂完，束好腰的二楞子甩手就是一枪，顿时，老太太头上开花，松开双手，瘫倒在门槛上。二楞子拔开腿来，哼笑一声，不屑地看了赵子开一眼，匆匆离去。

赵子开楞楞地怔在那里。门槛上不停流放着的殷红鲜血，像天边乱云吞噬的彩霞，在赵子开的瞳孔里不断地变幻、放大……

歪脖寨的人马在谭家庄闹腾半天，像一群泼皮的醉鬼摧残一个体弱的少妇，直到掏尽最后一点力气，再也没有丝毫的意念，才算彻底松垮下来。夕阳落山时分，谭家庄上空连续三声枪响，这是收山的信号。苏麻子领着人马，带着极大的满足，撤离了。

回去的路上，二楞子恶人先告状，挨近苏麻子轻声嘀咕一句：“新来那小子惹花事儿啦，我亲眼看见了。”

苏麻子骨碌一下眼睛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山寨的人马欢聚在大厅里庆贺，论功行赏。说是领赏，其实并不是很多人都能得到好处。除了大量的粮食和衣物入库外，苏麻子只拿出少许的金银首饰，赏给那些主要头领。一切都是麻爷说了算，他说这件东西归谁了，下面就是一片喝彩声。发赏仪式完毕，上来了丰盛的酒菜，在麻爷的大笑声中，弟兄们开怀大吃畅饮起来。

席间，苏麻子突然把酒碗举在面前大声说道：“弟兄们跟着我掂着脑袋混日子，有吃有喝也算福气。今个儿有件事我憋不住，麻利在这儿挑了。”众人僵硬地停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麻爷发话。

二楞子扫视一下赵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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