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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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五爷战战兢兢地站在老板的办公室里，斜眼瞥着一脸怒气的刘衡。刘衡倒背着手，眉头越锁越紧，肥胖的肚子随着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五爷心惊肉跳地想，这位比他小十余岁的前妹夫将会怎样处置他呢？

五爷情急之下借用了老板最隐密的套房，结果遭到暗算并被抢走了账本，这件事是瞞不过去的，只好立即将实情告诉了刘衡，以图尽快采取补救措施。刘世衡听了后，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可是，他又不能像黄麻子对待莫愁女那样对待他的这位大舅哥。多年来，五爷劳苦功高，为他办了不少事。况且，他抛弃五爷的妹妹，强逼着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属下嫁他后，心存愧疚，不忍再对前妻托付给他的这个不争气的哥哥下手。

十年前，刘衡还是个黑白通吃、专横跋扈的国企三级网点的经理。后来通过上下勾结和利益输送，以改制的名义，硬是将公司那座价值上亿的写字楼，以两千来万的价格堂而皇之地化为已有。就这个价格，还是只交纳了少量现金，其他全都作为债务拖欠着国企。当然，大楼的土地出让金也没交，一直白使着这块国有土地。他本想以赖账和争取逐年减免的方式，将大量负债和土地出让金变成国企的呆死账，黑不提白不提地核销了事，谁想后来反腐和监管力度加大，国资委几次发函一再催债，刘衡躲不过去，为了还债，只好走上通过违法犯罪加速敛财的邪道。他先是迎合奢靡之风，把二楼礼堂改建成直通大街的舞厅，以介绍舞伴为名义，暗中组织一夜情等滥情活动；接着又结识了南方黑老大黄麻子，为他的团伙在各种卖淫窝点培训小姐，提供客源，从而形成了一个地下色情产业链。在这个过程中，五爷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企业改制时，是他通过各种野蛮手段，将上百名所谓“买断身份”的职工赶回了家；经营舞厅时，又是他以群主的身份，通过组织聚餐吼麦和跳舞等各种活动，为犯罪团伙招缆妓女和嫖客；作为刘衡的亲信，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将那些诱骗来的姑娘和放浪的良家妇女介绍给老板，供其在秘密套间里淫乱享乐。如此资深贴已的重要角色，他五爷即使犯了大错，刘衡又会将他怎么样呢？骂一通解解气，也就算了。此时此刻，刘衡考虑的是怎样将风险尽快化解掉，所以约了黄麻子前来议事。当然，此次议事，他是不会让这位闯了祸的大舅哥参与的，所以骂了几句以后，挥挥手，把五爷轰了出去。

五爷刚走，满脸瘪坑一堆横肉的黄麻子便走进来，气咻咻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张口就朝刘衡拽上了咧子：

“你就这样饶了他？知道吗？那可不是一个账本的问题。他把核心机密都给暴露了，现在所有弟兄都危在旦夕！我们已经杀了人，他五爷怎么就杀不得？”

“杀别人可以，”刘衡话音不高，却绵里藏针地回击他，“五爷不行，谁也不能动！”舒缓一下口气，又说，“还是琢磨怎么把那个再生龙除掉吧。”

黄麻子向来看不起刘衡，认为这小子贪吃好色，缺乏雄才大略，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人家地盘上，能忍则忍。他知道想削刘衡的山头不容易，只好转了话题，因为，他们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毕竟是那个再生龙。这个人，已经成为黄麻子和刘衡的心头之患，两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却又久剿不灭，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不过今天，黄麻子终于想出一个对付他的办法。

“我琢磨了，这老头鬼得很，不能守株待兔了。必须找到他的老窝，到家里掏他去！能直接杀了他最好，不行就绑他家里人，逮住哪个算哪个，我就不信他六亲不认。”

刘衡插话说：“还得快，一定得抢在他把账本交出去之前干掉他！”

黄麻子说：“这几天，你和五爷最好都出去躲一躲。那个再生龙由我来对付！”

接着，他们商量出一个阴险的行动计划。

中午，徐耀明开着“标致”，从机场宽敞的地下停车场缓缓盘到地面，迫不及待地给了脚油门，车子嗖地蹿上机场高速路，引来后座上曲颖一声吼叫：

“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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