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龙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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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龙冢（1）

众人来到洞前，只觉得四周潮湿阴暗，浓雾依旧充斥在山洞中，可见度很低，月信川燃起火把，也只照亮了前方一点点空间。

雪凌澜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月信川身后向前走去。山洞越往下越阴冷，到平地时，已完全变成冰面一般的寒。在这甬道中走没多远，鞋底便已经被冻透，双脚很快便没了知觉。漫长的甬道深得发黑，有嘶嘶的声响从深处传来，如大蛇喘息。

不过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遭遇过暗月冲击，这山洞宁静安详，有着另一种奇诡和恐怖。

直到出现岔路，整个队伍的前进步伐才停下来，四个明晃的大洞立在他们眼前，有一根兰槎木做的楔子钉在岩层中，上面绑了一根手臂粗的大绳，一直往其中一个洞延伸去。

“应该是前人做的记号，从这之后的岔路，恐怕要多起来了。”月信川尝试着去拽了拽那根大绳，发现根本动弹不得，“以绳子做引，那群人族倒也聪明。顺着这根绳子，或许可以找到暗月星石。”

雪凌澜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其他的洞口，她回过头，问月信川：“每次危机来临的时候，你都能有强烈的感应，你与这里，似乎总有某种呼应。”说罢她指着这几个洞口，“如果我问你，你最抗拒哪个洞口，你的选择是？”

“应该是……那一个，”月信川来回走了几遍，有些不情愿地指了其中一条，“但这条路是看起来最安全的。”他提醒道，手搭在那木楔子上，指着那上面绳索的印痕，试图说服雪凌澜，“如果这木楔真的是当年踏上寒息岛的人族立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多探几条线路呢？这些痕迹表明，他们也曾尝试过那些路，但最后都放弃了，兴许只有这一条路，能够找到暗月星石。”

“但我们不单单是为了暗月星石而来，我们要找到更多的东西。”雪凌澜拔出海流火，依次走进各个洞穴，其他几个洞穴中，她往更深处走时，海流火的震荡并不明显，月信川指的那一条确实震荡得更加厉害些，但也并不强烈，她眉头紧蹙，在月信川内心抗拒的那个洞穴中徘徊，无意识地用刀尖划过洞壁。

正在这时，海流火猛地震荡起来，险些从雪凌澜手中滑落。雪凌澜立刻警觉，仔细观察，最终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底找到一处浅浅的印痕，像一处鸟形的图案。

“须臾鸟，是我月氏的家徽！”月信川被雪凌澜专注的神情打动，也走上前，却看到一副熟悉的图案，不禁惊呼，“这里为什么会有我家族的徽记？”

“还记得你那个出海寻找生机的祖先吗？他疯了以后说过的那句话……”雪凌澜沉了一口气，眼睛认真地看向月信川。

“往东，一直往东，那里是月家的归宿。”他们两人一起说出那句话，这话在幽深的山洞中回荡，历史的幽魂好像在黑暗中回味着呢喃。

“这后面没有路。”李向晚摸了摸坚硬的石壁，看起来牢不可破，“这里石头的纹路是一样的，不像是被新的岩体填充过。”

“不，先祖留下了须臾鸟的记号，就是为了给后来的月氏族人看的。”月信川眼中满是欣喜，他的手抚摸着眼前的石壁，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拿过旁人的火把，将它靠在那里的岩壁上。一开始没有任何效果，但随着火焰在石头上烧灼，竟渐渐地发出微涩的气味，随后，那层岩壁竟像是寒冰一样，在火焰的炙烤下化开，像皮肤一般褪下来，从而露出岩层真正的样子。

“壑地衣。”月信川把火把拿到一边，将整个矿洞都照亮，只见周围的石壁突然开始移动，不，那不是石头在动，而是石头的皮肤在蜷缩，那些壑地衣寄生在石头上，受到火焰的炙烤，像是活了一般蠕动着，甚是可怖，但掩盖在地衣后面的东西也露出来，正是一条黑黢黢的通道。挡住他们的不是岩层，而是壑地衣，它坚固无比，利器穿不破它，只有火这个弱点。

“这是兰沚才有的东西，也只有兰沚人知道破解之法。”月信川深吸一口气，之前心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他的眼睛通红，月氏航海世家的传说，曾在此地达到巅峰，但也在此地戛然而止。

洞口狭窄，众人依次进入。火把上的焰火不断地跃动着，人影也在旁边的洞壁上也一跳一跳。这巷道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凿制，四面都平整无比，像被巧匠雕琢过的镜面。

月氏的族人曾来过这里，却又彻底封死了这里，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甬道是倾斜的，所有人一直在爬升，稍不注意就会滑下去，就这样一直走了半刻钟的工夫，海流火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一道阶梯出现在众人面前，看起来不高，只有三四十阶，但阶梯的尽头竟传来一片亮光。

雪凌澜走在最前面，她接过火把，一步一步逼近那光亮的根源，待走到最高层的时候，却突然不再动了。

她的脸被那光映得刷白，一双眼睛仿佛被染成青金，她抿了抿嘴唇，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手中的火把没有握紧，坠落下去。

她看到的，是一片湖。

藏在山巅之上的大湖，无风却有浪。周围都亮如白昼，光源自是由它而起。那从手边坠落的一点火光，像是急不可耐的一根引线，点燃了千里之外的一粒烟花，但它炸的兴起，把整片天都染得光怪陆离。是的，这是一片发光的湖，如今它被火把点燃，在整片冰寒的湖泊上，冲起的火光像是要烧透穹顶，汹涌澎湃，但它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只看见眼前的喧嚣，却没有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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