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冷若虚上前把屈公子踢翻在地，右手捂住他嘴巴，左手持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道：“你再敢叫一声，休怪我不顾这几年相处的情面！”

柳下跖忙吹灭油灯，拔剑在门口观望，提防可能闻声而来的禁军。过了许久，柳下跖不见半个人影，才小心翼翼锁上房门，回到冷若虚身边。

“将军！这人是太宰嚭门下走狗，不如杀之以绝后患！”冷若虚说着，举起鱼肠剑欲刺。

柳下跖慌忙制止道：“不必如此。我跟这位，呃，公子，有一面之缘。他不过是一介书生，我跟他只是在义理上有过争辩，彼此并无恩怨。他也算是卫国名士，若是杀了，有损你我今后的威望！”

“就你还是名士？”冷若虚转头看着屈公子，讥讽道，“你不是楚国人吗？怎么变成又卫国了？”

说罢，冷若虚松开手，屈公子张嘴刚要讲话，柳下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抹布，猛地塞进屈公子嘴里。

“小心他把外面的军人引来！”柳下跖道，“不如先饶他一条性命，先暂捆起来，情急时还能当人质用。”

“嗯，也有道理。”冷若虚说，“那就有劳将军动手了。”

于是二人把屈公子捆成蚕蛹一般，事罢，柳下跖说道：“方才一路惊恐，姑娘肯定累了，不如先休息吧。我把他拖到侧房看管，至于脱身之事，明日再容计议。”

“也好。”冷若虚点头，一屁股坐在床上，冷笑道，“将军何必去侧房？将军武艺，奴已略知一二，不怕将军行不轨之事。”

“不敢！不敢！”柳下跖退后几步，朝冷若虚拜了拜，说：“男女有别，乃圣人礼法，不得不遵从。”

“没想到你还信这一套。”冷若虚倒在床上，歪头对柳下跖道，“那你就快去吧，我休息了。”

“是，是。”柳下跖转身，拖着屈公子恭敬地去了。

柳下跖走后，冷若虚觉得浑身发痒，在床上辗转许久，迟迟不能入眠，便索性从床上掉下，脱下外衣，解开身上的绷带和贴身护甲。

旧伤尚在渗血，左胁又有一大块皮肤脱落，冷若虚觉得，自己或许真如人所说，是姑射雪女之后，因处凡尘、食烟火，玷污灵体，故寿皆不过三十。

看着月光下伤痕累累的躯体，冷若虚忽然想到，就算自己跟柳下跖去做强盗，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多饮几坛酒、吃几块肉、杀几个人后而死，同样的事情，自己做了十余年，剩下的日子里，她想做点儿别的。

感慨之余，冷若虚多少觉得有点儿幸运，若不是身之将死，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是这样，不会做出半点改变。

然而一想起自己要如何改变，冷若虚便感觉到一阵倦意，想上床去睡了。

冷若虚抱着外衣，弯腰捡起地上的绷带和护甲，瞥见身后有一人影。冷若虚猛一转身，把外衣丢了过去，罩在柳下跖头上。

“小、小人只是放心不下姑娘，前来探望，绝非有意偷看姑娘玉体！小人罪该万死！”柳下跖慌忙单膝跪下谢罪道。

“我刚才就在月光下面，你肯定看清楚了吧？”冷若虚走到柳下跖面前，问道。

“小人绝非有意！小人罪该万死！”柳下跖一个劲儿道歉。

冷若虚从柳下跖头上扯下外衣，随意裹在身上，对他说道：“将军不是说想看奴的真容吗？奴脸上之伤，要比身上的更甚！将军还是早晚死了这条心吧。”

“是……是。”柳下跖头也不敢抬，躬身碎步离开房间。

冷若虚重新躺回床上，忽觉得心中烦乱，脸上发热，又睡不着了。

夜已三更，灯火阑珊，街上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只剩些踉跄而行的醉汉。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撕裂了夜的寂静。马上之人，便是都城三千禁军统领，太宰嚭家臣猫衡。

不久之前，密探在城中发现柳下跖踪迹，太宰得知消息，下令今夜城门紧密，任何人一律不得出城。就在刚刚，南门传来消息，一行商贩要连夜出城，声称有吴王诏令。此时太宰嚭已睡下，猫衡不敢惊扰，便策马亲自处理此事。

来到南门，猫衡本以为商贩和军人会吵成一团，不想却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猫衡策马走近，见停着几辆货车，周围是数十名戴斗笠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持剑站在最前，脚边各有一颗人头。

猫衡大惊，驾马冲到那人面前，喝道：“聚众行凶，该当何罪！来人，把这一行人都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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