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听枫去，见秋霜，是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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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朦朦胧胧的下了一场，笼罩住这方寸天地。

霭霭淡烟在青木间缠绕，丝丝缕缕地从枝叶上掠过，最后点点滴滴水珠化成了跌入泥土之中；微风渐起，林间也就传来了树木特有的香甜，伴随清香而来的是一段哀怨凄婉的声音。

“我本以为父亲是爱我、对我好才对我那般严苛，所以无论他让我学什么，做什么，我都努力做好，不让他失望；但是…”…

山间有一条小溪，溪边有位姑娘，姑娘身旁还有个和尚，此刻正是姑娘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地望着潭水，轻声说道：“但是，如今想来是我错了！按他说的，我是否是他的种儿都尚且不知，怎会有什么亲情父爱……”

说着，眼泪就从姑娘呆滞的眼中流下，她歪着脑袋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任由眼角的泪不住流淌，伸手朝溪中扬了一块石卵，望着那逐渐破碎的身影，她讥讽道：“呵呵，到了如今你居然还会因为回忆起与他的往事而哭，你可真是狼狈！”

“慕，慕姑娘是怎么了？”小和尚不解，更是心痛，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汇合着绝望肆意流淌，他本想去抱住她，轻声安慰，可他又只是一个和尚，一个同她关系很好的和尚而已，能做些什么呢？戒律礼法，止于此他也只能僵硬地坐在一旁，让空悬的手臂无处安放。

姑娘抬起头，面色煞白，双眸紧紧地盯着了尘，惨然道：“小和尚，你说我与他之间有何因果，他却要如此对我！”

小和尚双掌合十，对着溪水，同姑娘温声言道：“了尘不知姑娘所历何事，但世间父母子女皆是前世因缘注定，离不了报恩、报怨、还债、讨债四种”

“那倒是了…好我与他终究不过是一些恶缘分罢了，如此倒好受些，我定是前生欠了他许多，要我此生来还！但，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如此还他，如此称他爹爹、父亲！”姑娘的情绪激动开来，泪水横流，嘶声喊道，双拳则忍不住的击打在岩石之上，还好没几下就被小和尚紧紧攥住，但也落了个皮开肉绽的下场。

小和尚忙撕下一缕衣衫边角给她包上，眼中则满是疼惜，不禁手忙脚乱，失了分寸，语调高了些，“姑娘！怎，怎这般伤害自己！”

姑娘呆呆的望着静静流淌的溪水，好似感受不到手上的疼，她好似陷入了回忆，如此看来那心中的痛应比那皮开肉绽伤口还疼吧。

良久，小和尚才将姑娘的手掌包好，姑娘则也回了神，只听她幽幽言道：“那日，也是如今这般的天空，雾气茫茫，也有溪水潺潺，只是……”

小和尚知道此刻只能听她慢慢说来，也不插言，只是盘坐在一边，双目温柔怜惜的看着她。

“那日，是说好的，他会陪我们去山上玩，可是临走前家中闯进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儿，把他拽到一旁，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就把我母亲带到了一旁的一间屋子内，那个人也跟着进去了，而他则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着，听着我母亲的哭喊，眼神阴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姑娘望着天空，好似回想起什么恐怖的事物，浑身打颤，逃到了小和尚的怀中，被小和尚颤颤巍巍地用手抱住。

“后来，母亲衣衫不整、面色惶恐的从那间屋子里跑了出来，屋中也传来阵阵的哀嚎！他急了，狠狠地给了母亲一个巴掌，把她打倒在地直呕血，后来才知道是害了病！他则匆忙忙的跑进屋内，发出一声哀嚎痛吼！再后来，他消失了几日，等他回来，母亲恰是病重临危之时！”

“他冲进屋内，不管不顾的将病卧在床的母亲从床上拽到了地上，拿起鞭子使劲的打着，母亲却咬着牙，死也不吭一声！后来……三日后母亲死了！”小和尚看着声音冷淡，宛若叙述着旁人故事的姑娘，心中不由一痛，这该是多深的绝望，才会有这般冰冷的无奈，他擦了擦姑娘嘴角处那咬破嘴唇流出的鲜血，而后手臂紧了紧将她死死抱在怀中。

只期如此，可以给她那颗冰冷绝望、满是疮痍的心带去一丝的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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