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暖暖不让张子君见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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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的海河沿岸，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河面波光潋滟，大片的桃花瓣儿随着夜风轻轻飘落，美不胜收。今日张子君的心情格外美好，第一次夜游海河，竟然觉得分外美丽。

“来新港这么多年，竟然第一次在这个时候走在这里，风景还不错啊！”

他腿长、个子高，虽然说是逛，可正常速度走起来，一般女孩子都跟不上。以往都是他故意走得快一点，身边的女孩子就被落下一大段距离，然后使劲儿地追自己。见无人回答，张子君下意识地侧目，只一瞥，瞬间眉毛立了起来。

旁边有个人脚下就像驾着风火轮，蹭蹭蹭地往前跑，可不是为了追赶他，而是越过他后，眨眼间又把自己落下了十几米，然后继续奔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张子君眉头挑得越来越高，迟疑了一下，追过去问：“方暖暖，你是不是练过马拉松？”

“没练过！”方暖暖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小命都要跑断了，“我从小跑步都不及格！”

张子君暗自啧啧几声，心想如果真是比赛马拉松，他还真不一定能跑得过她。不是说这个人善于跑步或者是体育能力多强，而是这个人此时意志力，绝对是打不死的小强，刚才都要跑得晕了过去，脚下愣是一刻都没停。

“方暖暖，你这么赶时间，为什么不让车子停在你的家门口？”本来他怀疑过她故意找机会要和自己一起溜海河，可如今看来，人家确实没有丁点儿这个意思，是他想多了。

“你还问我，还不是因为你？”方暖暖瞪大了眼睛，声音在朗朗星空下高了八度：“张经理，我求求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张子君斩钉截铁：“绝对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帮我办事，这大半夜的我必须护送你安全到家，亲眼看着你走进家门。”

“张经理，我真不需要！”

方暖暖几次差点跑断气，都因为心里压力太大又再次满血复活，她烦透了张子君这个破理由，要不是他发神经执意要送自己到家门口，她刚好可以打车到家，何至于在离家两千米的地方停下来，自己跑回去？要是让家人看到有男人大半夜和她一起回来，她后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

“方暖暖，你们家是不是住在山洞里啊，怕我看到后识破了你的真面目？”

“我要是狐仙，先把你扔海河里。”方暖暖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要害怕你看到，难道你们公司招代理还要考核对方员工家住在哪里？”

“我住哪儿都被你找到了，你们家住哪我也应该去参观参观，你们公司销售市场部的人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不知道我这个人谈合作是从来不吃亏的？”

方暖暖忽然脚下急刹车，猛然转头，忍了两天伏低做小的情绪终于全部爆发，她咬牙切齿地大声警告：“张子君，不许过马路了，不要再跟着我，否则，要你好看！”

张子君被方暖暖突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脑回路这人竟然真敢跟他翻脸？方暖暖冷哼一声，用眼神儿再次警告某人，然后突然加速冲向马路对面。他愣神儿的功夫，一辆转弯的汽车向着方暖暖的方向驶来，见她的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眼见就要被车撞上。行动先于大脑，张子君一步冲过去，把女孩拽到了一边。

方暖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辆吉普车闪烁着刺眼的大灯向她冲来，然后等到自己‘再回人间’的时候，看到张子君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肩膀，一阵狠痛传来，那人手劲儿之大像是恨不得卸了她的膀子。

“疼死我了！”

“你跑什么跑，差点没了命！”

“那我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可以走了！”

方暖暖实在是顾不上他，抬腿就跑。张子君上前又一把抓住她，“我可以不跟着你，你但是你必须得告诉我，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这么着急连命都不要了，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方暖暖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怕我家里人着急，我怕我亲人担心，这么晚他们因为我不睡觉、我愧疚、我心疼、我害怕，我恨不得一秒钟飞回家去。这你都想不到，你才不正常，你才是外星人，你有家跟没家一样，你才是个奇葩！”

张子君愣在了原的功夫，讲话的那个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马路对面。不怪方暖暖心急如焚，现实情况和她想得一模一样。小区门口，爸爸带着妈妈还有小姑三个人站在那儿焦急地张望着，楼上自己家的灯光还亮着，明天还要上学的小弟和楼上的爷爷奶奶一定也没有睡。巨大的愧疚感铺天盖地袭来，她的眼底涌上了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下，张子君暗自躲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幕：威严的老爹，面沉似水，额头上却因为担心挂着密密的汗珠；温柔的老妈拉过早已成年的女儿上下打量，好像经历了一次劫后余生般。他甚至想，如果这个女孩一夜未归，她的这些亲人会不会一直站在这里，然后母亲夸张地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抱在怀中，痛哭流涕。还有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过来狠狠地拍了方暖暖的后背几下，脸上挂着挖苦讽刺的笑，可举手投足间难掩亲昵。方暖暖一脸束手就擒，绝不反抗地乖乖女表情，仿佛只要能让家人们高兴起来，她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张子君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不过是一个年轻人深夜晚归而已，现实竟然夸张到这种程度，怎么都觉得小题大做。只是他的心忽然有种酥酥暖暖的感觉，在这夜风中弥漫到全身，久久不能散去。尤其是看着一家四口，一起归家的感觉，竟像是那年去苏州喝了桂花酒听了评弹曲儿，微醺的感觉荡漾在心间。

一家人走进了楼道，方暖暖趁人不备，悄悄地回头，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搜寻，没有见到张子君的身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站在暗处的张子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终于明白方暖暖为什么不敢打车到家门口了，原来是怕家人看到自己。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种对待，瞧方暖暖那紧张又嫌弃的小眼神儿，就像是一个初中生怕暗恋追求自己的男生被家长撞见产生误会，这么大的女孩，竟然要这样担心着，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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