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业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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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杨冲锋眼下要做的事多着，他感到浑身都是劲。黄琼洁的叔叔黄天骅、婶婶周淑芬在柳江市里这样强势，今后有了这样的强援，在柳泽县里大可不必有太多的顾忌。而吴德慵书记在县里，就是直接的援力。自己可借吴德慵的力，黄家的力量不到紧要处，还是少动用些。张应戒临走时，把他最信得过的人都给自己引荐了，那些人都是县里各主要局的核心人物，这些人都得一一拜访，把关系确定下来。不过，目前倒是不能太快，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事迹给他们看，就算是去拜访，那只会给他们一种要投靠的错觉。借势和投靠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待遇。原本看起来要做很多努力才可能成功的事，现在看来没有这样复杂了。

杨冲锋走进一剪梅里，直接去黑牛房间。黑牛见杨冲锋到来，站起来说：“杨哥来了。”杨冲锋点了头示意，自己到柜子里取了酒杯，倒了一杯酒，又给黑牛也倒了一杯，才回到沙发边坐下。杨冲锋很少大白天过来，黑牛知道他是有事，拿着酒杯等他说话。

“黑牛，县里在组建钢业公司你知道吧。”“知道，县里对这事说法多。”“新厂址的修建里有些工程，我想要让公司的人去做，你让他们做些准备，到公司的临时办公室去办一办手续。”“好，你放心。几天不见，杨哥现在到钢业公司去了？”

杨冲锋没有应这话，说：“送哪些人去学车的事，都定下来了？”“定下来了。杨哥，跑柳江市线路我觉得不错，可在柳泽县城里跑，会有多少钱赚？”“黑牛，开超市有钱赚，可开一家小杂货店也能养一家人啊。弄几辆车在县城里跑，上车一元，我们只要做好了，那也是大钱。”杨冲锋之前和黑牛讨论到飞天帮的改变，可选一批人去学开车，既能够跑建筑队的运输，也可跑营运或在县城里跑出租。“有很多事，都要先想到，把事做到前面。我们跑柳江市线路，必然和车站相冲，跑县城里，也会和出租车抢饭碗，这些都要想到，把要做的事先做到位。以后就少吃些亏。”

“杨哥，我都记住了。”

“还有，要小厉督紧那些学车的人，今后出来开车拿钱，可别车技没有学好净给公司添乱子。到时可不要说公司不看脸面，用别人来做事。”飞天帮那些人要是锤炼好了，可给公司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但也存在很多的隐患，杨冲锋是在赌黑牛的决心。有李翠翠在他手里，那也是一张镇住黑牛的大牌。李翠翠执掌砂石场，这些日子已经渐渐上了轨道，黑牛对杨冲锋的敬重比以前要深，也与李翠翠的出现有很大关系。

钢业公司这边的建设和筹备正在紧张进行中，县里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和财力，要将钢业公司扶植起来。这边的前期工作很顺利，成就也明显，让县里领导们很满意。

柳芸烟厂的形势却更为严峻了，上次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来，要改革柳芸烟厂，要让烟厂起死回生。可具体的措施却无法落实下来，四个月没有开工的柳芸烟厂职工们，虽然被钢业公司分流一部分人员，可这部分人却迟迟没有选定。职工们推测这是县里的策略之一，用这样一个希望，把所有的人都束缚起来，没有人敢出头再闹，怕失去到新厂工作的机会。县里到底怎样决策，杨冲锋不得而知，可烟厂那边的消息却不断传来。更多的人想通过杨冲锋，进到钢业公司去上班，来找杨冲锋的人就多了起来。杨冲锋哪有这么大的权力？他被缠得头疼却又没有办法。

钢业公司职工绝大多数是从柳芸烟厂的职工里选，选招职工，无疑是很得罪人又是很滋润的一件事。杨冲锋是这项工作的主要人之一，却是在付副书记领导下的，就算人情关让人头痛，他却还是能够推脱的。

周五下班后，杨冲锋本来计划要陪黄琼洁好好度周末的。想着晚餐后，约她出来到二桥公园里坐坐。两人的事，现在还没有向外公开，杨冲锋每次进黄琼洁的宿舍，都是从别的途径潜伏进入。而两人约会最多的去处，就是杨冲锋租的那房子里，只不过那床已经改为双人床了。打过电话才知道黄琼洁又到柳江市去，随后得到付副书记通知周末加班，不会无聊了。

杨冲锋见到付副书记，在二桥桥南。二桥桥南那边准备建成柳泽县的新城区，可目前经济环境突然变坏，桥南新区也就停放在那里。站在桥上，可看见远近一些建筑零星散乱，加之洪水泡过后，一直都没有人去修整，破落的迹象很明显。付副书记说县里领导要来，要杨冲锋自己多注意些，弄得很神秘的样子。没有想到却是吴德慵过来，几个人挤在车上出城三四里，车拐弯出了国道，那有一家餐馆。杨冲锋注意看了看，是“金枝弯”餐馆，这餐馆以前听说过有不少的花巧，杨冲锋估计吴德慵不会带他们过来休闲娱乐的。

他们进“金枝弯”餐馆里，走到二楼偏远的包间里。等服务生上了茶水离去，吴德慵才开口说：“老付、小杨厂长，今天请你们两人来，是要确定一件事。两人还没有吃饭吧，要不我们先吃饭。”

吴德慵肯定还没有吃饭，才会把谈事情的地点放到餐馆里，杨冲锋说：“感谢书记。”付副书记却说：“书记，我已经吃过了。”“不急不急。”秘书就出去安排晚餐的事。喝着茶，吴德慵说：“老付，小杨，对调用柳芸烟厂职工到钢业公司里，有什么想法？付副书记一直在做这项工作，小杨对钢业公司也有些想法，都说说各自的想法吧。”

付副书记从钢业公司的启动后，就参与其中的人事管理，杨冲锋、肖成俊等人都是他推荐并得到重用的。对目前已有科室人员的选用，也最终由他定下后报县里才落实。目前要选车间职工，在烟厂里和县里有多种说法，也埋下了不少的矛盾。现在最终要怎么样操作，看来吴德慵要下决心了。

付副书记想了一会儿，说：“书记，对烟厂的职工我是非常了解的，县里的意图我也从规划方案里看到了。可是，要说我自己的观点，我觉得选用职工时，要偏重于工龄长的职工，他们这些人对烟厂的贡献大，而且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要是偏重一些，才能让职工们心理平衡。”

“付副书记关心职工，那是全厂都知道的。杨厂长，你作为钢业公司方，对职工调用有什么看法？百家争鸣，可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吴德慵这时显得很亲和。

杨冲锋虽说对自己的看法想过了，也向吴德慵汇报过。这时却没有心急，又细细想一遍，说：“书记、付书记，两位都是我的领导，又是管理上的行家，让我说自己的想法，那还不是鲁班面前卖弄大斧？书记点名了，我也就把这几天的一点体会说出来，请两位领导指正。”付副书记见杨冲锋在县委书记面前，不像一般领导干部那样谄媚，直挺挺地坐着，心里对杨冲锋的喜爱又多了一层。“两位领导，柳芸烟厂的情况我虽然了解得不全面，却对他们目前的处境还是知道的，烟厂几个月没有开工，有些职工家里就非常拮据，甚至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作为我个人，我是很同情他们，想给他们找到新的工作岗位，有了工作岗位才能保证他们的生活。但是，我对县里所作的方案，个人认为是不妥当的。按照这方案，钢业公司是目前柳芸烟厂的一个缩小版，柳芸烟厂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厂里职工的配备有一定的关系。那么，钢业公司是不是在开始运转后就要注定成为柳芸烟厂的模式？按我的想法，钢业公司现在最缺的是熟练工人，只有素质高、技术强、业务精、觉悟高的职工，才能担负起让钢业公司很快就进入正轨，从而实现县委建厂之初制定的振兴柳泽县经济的重任。要不然，我们可以想象，背着沉重的包袱迈步，钢业公司能走多远？”

“那烟厂的老职工怎么办？”付副书记插话说。

“依柳芸烟厂目前的职工状况看，从年龄上两极分化，老龄职工业务精熟，可要他们重新学新的技术，那就是难关，而刚入厂的那些人，又有几个能安心学好业务？就算有，目前钢业公司却等不起，钢业公司只许胜不许败的处境觉得应该怎么来用人。我觉得，抽调的职工里，先考虑中青年技术强的人，再选一些有基础的年龄不是太大的职工，经过两个月的培训，足以担起钢业公司的正常运转，等钢业公司打开局面后，第二步，就是考虑培养新人和照顾老同志。书记，付副书记，这是我的想法。”

“老付，你认为小杨所说的有没有道理？”吴德慵问。付副书记过一会儿才醒悟，说：“书记，要是真这样，那还不大乱？”

“怎么会大乱？”吴德慵说。

“老职工们给厂里贡献了大半辈子，说丢就丢了，怎么说得过去？”

“老付，小杨说的有一定道理嘛。老职工不是不要，而是放在第二步，等钢业公司运转起来后嘛。从县里大局来讲，钢业公司走上正轨才是最根本的，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说，要是钢业公司负重前进，公司一旦失利，对柳泽县对柳芸烟厂的职工那将是更大的不幸？这样的结果，才是真正乱套了，大乱套了。老付，你说是不是？”

“这样吧，这件事就你们两个人辛苦一两天，把选调到钢业公司的职工名单定出来，周一由付副书记直接交送到县委。这两天可要做好保密工作，切不可泄露消息让你们自己工作被动。”吴德慵说。

（二）

付副书记工作雷厉风行，稍后就带着杨冲锋到厂子里进行了暗访。付书记有全厂的职工名册，名册上职工们的最新动态都标示着。如某人最近做什么小生意，估计收入如何，某人最近得什么病或家里有什么困难等等。

杨冲锋看着名册，对付副书记这种负责的态度，由衷敬佩。吴德慵已经交代让杨冲锋主选，付副书记也只能执行命令。杨冲锋不仅仅看一个人的年龄，还要看他的工作态度。他们先粗略地看了看名册，时间就到半夜了。杨冲锋考虑到付副书记不能熬夜，而吴德慵书记给的时间还有两天，杨冲锋就主张先回家休息，付副书记才肯走。

从柳芸烟厂出来，杨冲锋本想把名册拿走，免得明天又要进烟厂里，让人见了也不好，可想到付副书记，选人的事还是让他担着名好。杨冲锋把付副书记送到家门外，才回家。第二天清早醒来，杨冲锋和付副书记两人赶到厂部，很多人都在，两人也不好当着大家开始选人。杨冲锋提议把材料拿走，到另外的地方去做。付副书记看这情形，只好同意。两人到鸿丰酒楼里要了一个包厢，安排了茶水。两人开始工作，昨天已经看过名册，对名册里的人有了些印象。杨冲锋铺开纸便开始写，先写出200个人出来。付副书记已经喝完半壶茶，杨冲锋将名册给他看，让付副书记再斟酌。两人反复甄选，到下午把名单终于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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