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的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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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光绪十八年的申城一个冬天的傍晚，下午五点钟。刚刚升任法租界巡捕房包探的黄锦镛带着一群属下整齐的站在了位于霞飞路东段的一座教堂的门外。

黑云压城，天空飘着绵绵细雨，这让黄锦镛的心情也非常压抑，冬日的雨总会让人感觉格外凄冷一些。

黄锦镛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巡捕，他身着黑色的警服，正举着一把硕大的黑色雨伞罩在黄锦镛的头顶。这个殷勤的巡捕连头带耳都用围巾包着，除了一个鼻尖通红的鼻子和一双泛着寸光的鼠眼外，什么也看不见。

天气非常冷，黄锦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精神瞬间抖擞起来。租界巡捕房的工作并不是什么好的差事，既不敢平白惹怒那些达官贵人和三教九流的江湖豪客，还要办好洋人吩咐下来的任务，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可是这确是黄锦镛上位的难得佳径，所以他干得格外认真。

“老大，这姓高的可和您平级，凭什么让您在外面守着西北风，他在里面弹着琴逍遥自在！”举着伞的巡捕激动地说道，在他说话时，他唇上的一抹小胡子还抖动着，如同从教堂内飘出的音符。

“根发，不要妄议高探长，人家可是喝过洋墨水的，这件案子我可全指望着他呢，你别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人家有本事，你小兔崽子没本事，自然要守在外面喝西北风！”

黄锦镛冷哼了一声，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不满，可是却只能发发牢骚，因为对方他惹不起。

高进飞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手指优雅的离开了琴键，看着旁边焦急的老神父说道：“杜波斯克，路德维希·凡·贝多芬不愧被称作交响乐之王，这首《月光》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接着，高进飞起身对老神父做了一个恰如其份的绅士礼，这才戴上礼帽，拿起手杖向门外走去。

杜波斯克神父急忙喊道：“高探长，案件您有结果了吗？彼德张的死真不关我们教堂的事啊！”

“我知道，不过今天是星期天，我休息！”高进飞推开教堂大门一股寒风瞬间涌了进来，他转头对神父说道：“明天让张家的人过来收尸吧，星期一下午我会公布案件结果。”

随着高进飞富有节奏的脚步声远去，教堂内只留下了一具躺在钢琴边的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和昏黄不定的烛火，以及男尸身旁一朵娇艳如血的红色山茶花，显得无比诡异。

“高老弟，案件有结果了吗？兄弟的前程可全靠你了。”

见到高进飞从教堂中走出来，黄锦镛急忙迎了上去。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黄包探，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高进飞并不待见黄锦镛，因为黄锦镛不仅是帮会份子，背地里还私贩烟土，包娼包赌，可以说无恶不作。

“没问题，我早就想和高老弟去见见市面了。”

莫看黄锦镛人长得五大三粗，但脑子却颇为活络。他用“黑吃黑”、“一码克一码”的手法，网罗了一批“三光码子”，即那些惯偷、惯盗给他提供各类情报，破了一些案子。另外，他还制造假象，用贼喊捉贼的办法提高自己的威信。比如有一次，法租界巡捕房的街对面有一家咸货行的一块金字招牌突然不翼而飞，老板急得六神无主，这时，“有人”就对那个老板说，法租界黄包探破案子“交关灵光”。老板进了巡捕房就直接点名找黄锦镛破案。谁知，不等黄锦镛跑出巡捕房，一班小瘪三就敲锣打鼓地将那块招牌给送了回来。由此，黄锦镛名声大噪。其实，这全是他在幕后一手策划、导演出的一出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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