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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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6

十点三刻，回到家，妻和女儿都已经入梦，肚子却感觉有点饿了。

走进厨房，却不见什么吃的，只有几颗鸡蛋放在桌上。这倒也不错！

鸡蛋是今天回家母亲给我的。家里只养了三只鸡，却不怎么下蛋。每次回家临走时，母亲总是用一个塑料袋子裹着三个或四个鸡蛋给我，说是这个礼拜捡的，让我带着。

小时候就养成了爱吃鸡蛋的习惯，煮汤、蒸鸡蛋糕，或者带壳烧着煮着吃，一直到现在，百吃不厌。

母亲知道我爱吃鸡蛋。小的时候，家里能煮个猪肉、煮个鸡蛋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在母亲心目中，鸡蛋似乎比猪肉更珍贵，更有营养价值，因此她经常给我们烧鸡蛋汤。母亲烧的鸡蛋汤除了有油盐之外，还加些蒜叶或者葱叶，其他也就没有什么调味品了。可是很奇怪，母亲烧的鸡蛋汤却香气扑鼻，香味四溢，不觉中一大碗下肚，却还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这样，我也就养成了爱吃母亲做的鸡蛋汤的习惯了，一直到现在。

可是，我却发现，母亲从来没有吃过鸡蛋。每次劝母亲吃，她总是说，不爱吃鸡蛋。

我知道，母亲还是吃鸡蛋的。她之所以不吃，是因为她一直想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时我还小，我们一家人围着火塘烤火，便拿来一颗鸡蛋烧着吃。烧鸡蛋是有方法的，如果直接将鸡蛋放入火塘中烧，一会儿鸡蛋便会发出“嘭”的一声，火星四射，灰尘飞溅，那是因为鸡蛋炸了。所以我们烧鸡蛋之前会找来一个盆子，盛些水，先把鸡蛋浇湿，再找来没用的纸，将纸在盆里浸湿，一层一层地包裹着鸡蛋，包上四五层，然后才能把鸡蛋放到火塘里去烧。烧上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从火塘里掏出鸡蛋，表层的纸已经烧焦了，但是里面的纸除了水份已经烘干，基本还都没烧着。又一层一层地剥去包裹着的纸，鸡蛋还是好好的，但已经烧熟了，拿在手里，滚烫滚烫的，但又舍不得丢下，便两只手不停地换来换去，边换边用嘴吹着。一会儿，鸡蛋不是那么烫了，就一点一点地剥去蛋壳，香味自然也就出来了。这个时候我们往往还不等蛋壳剥完，便先去咬上一口解馋，等蛋壳剥完，鸡蛋也就吃完了，不过鸡蛋的香味却让人回味半天。那天，刚刚把鸡蛋放进火塘，邻居便来串门了。他们闲谈着，我却眼睁睁地盯着火塘里的鸡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邻居却没有走的意思，而我也一直不好意思，无法鼓起勇气去掏火塘里的鸡蛋。等啊等，邻居终于起身走了，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火钳掏出灰里的鸡蛋，却发现包裹在外面的纸基本烧焦了，蛋壳也焦了。用火钳一夹，蛋壳也碎了，黑的，带一点儿黄，却没有了往日剥开蛋壳的香味，我便不愿意吃了。母亲见状，拿起鸡蛋，便抱怨起我：“这些娃娃，烧个鸡蛋还忘了，看烧焦了可惜了呗！”边说边用嘴吹了吹灰，把一块烧焦的蛋放进嘴里。母亲那个时候牙已经不好了，掉了好多，她一直在嘴里嚼着，我在一旁愣着，也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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