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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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跟着八戒进到清塘村，瞧得村里景色宜人，堪比仙境，心里暗自称奇。但是让他更为奇怪的却不是这里绝世无双的美景，而是这美景带给自己的奇特感觉。在悟空看来，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让他倍感亲切，仿佛前世就住在了这里一般。而最令他感到亲切的便是那个清塘，那一塘清水，丝丝入心，就像是流动在他的血液里。

悟空心里纳闷，只当是自己生了错觉，于是埋头继续前行。走了一段之后，这种感觉不但没有丝毫消退，反而愈加强烈。一路上无论看到村里的任何东西，悟空都每感亲切。且这种亲切感在心里挥之不去，呼之欲出。正当悟空屏神凝气，细看之时，又不曾发现到底亲切在何处。悟空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内心一片虚空，像是前世的记忆在心里隐隐欲动，每当用心去捕捉这一缕微妙的记忆之时，这屡记忆又顷刻飘然不见。就这样，这一缕奇异而亲切的记忆萦绕在悟空心里，若隐若现、飘忽不定，搅得他心神不宁，像是着了魔一般。

十八口棺材依然停放在村西陈家大院里，年过古稀的老道士依然在慎重其事地作法，进进出出的乡邻们依然一脸悲伤。

雪雯站在大堂外面，一双疲惫的眼睛凝视着中堂厅门口，她知道大伯还在里面。大伯是雪雯爹爹的亲哥哥，一生未曾娶妻，膝下自然无儿无女。所以他一直把雪雯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一般的疼爱。于雪雯而言，大伯虽不是她的爹爹，但雪雯早已在心中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爹爹。所以在雪雯小的时候，乡邻们经常会听到雪雯开心地向玩伴们炫耀：“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我有两个爹爹。”雪雯与大伯间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更何况，现在雪雯的爹娘已去，大伯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希望大伯再有个三长两短。

雪雯掐指一算，大伯已经整整三宿没合眼了，他年事已高，再加之整日操劳，现在想必已是强弩之末。雪雯想到此处，脚不由地向前伸了伸，随即又缩了回来。她多想立刻跑去中堂厅看望大伯，可现在爹娘已去，自己该怎么向大伯交代呢？大伯要是得知这个消息，又如何经受得住？

雪雯在心里反复权衡，犹豫不决。八戒和悟空站在雪雯身后，没作言语。

“啊，雪雯姑娘！”一个年轻的妇女见到雪雯之后，大声的叫了一声，还没等雪雯反应过来，那妇女便一边往中堂厅奔跑一边大喊：“雪雯姑娘回来啦！雪雯姑娘回来啦！”

雪雯见状，全然不知那妇女见了自己为何这等反应，于是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问道：“水柔嫂子，发生了何事？”

那妇女对雪雯的问话充耳不闻，径直跑进了中堂厅。

八戒与悟空互看一眼，都希望在对方脸上找到答案，遗憾的是，两人皆是一脸茫然。

“走！”悟空说了一声，便跟了上去，八戒紧随其后。

还没等雪雯追到中堂厅门口，便有十数人从中堂厅里涌了出来，人群最中间，两个青年小伙扶着一位白发老者，老者两眼定定地盯着雪雯，双手颤颤巍巍，嘴角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八戒抬眼一看，此白发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雪雯的大伯。

雪雯见得大伯这般模样，一下子扑了上去，双手搀着大伯的手臂处，哭声道：“大伯，你怎的了？”

雪雯的大伯伸出颤抖的双手，不住地抚摸雪雯的头，弱声道：“雪雯闺女，你总算回来了，伯伯还以为你让妖怪抓了去。”

雪雯闻言立刻明白，定是大伯见自己久未出闺房，叫人去探望时，发现自己不在闺房，便误以为自己被那妖怪抓了去。所以才担心成这副模样。

“大伯，雪雯没事，都是雪雯不懂事，让大伯担心了。”雪雯看着大伯憔悴不堪的神色，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她在心里暗自谴责，都是自己行事鲁莽而欠周全，才使得大伯担心成这副模样。

雪雯的大伯一边帮雪雯擦眼泪一边安慰说：“闺女莫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雪雯闻言，眼泪流得愈发厉害了。

“雪雯丫头，你都去哪儿了？”人群中一位六旬左右的长者问道。

“二爷爷，我…我…”雪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去寻你爹娘了？”长者见雪雯支支吾吾，继续追问。

情急之下，雪雯来不及多想，便慌忙点了点头。

“寻着你爹娘了吗？”人群中另一人问道。

雪雯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这傻丫头，那妖怪法术高强，就是寻着了你爹娘，又能如何？”

“没寻着倒好，寻着了，怕是你也回不来了。”

……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