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暗流

“楚施主这下明白为何他的书不能入道观书库了吧。”景弘道长说道。

“这些都是他带来的？”

黄警官惊叹于书房内六个大书架上的书籍之多，摆放之整齐。书房总共才十几平米，光这些书架就占据小一空间，屋子另一侧又摆了张长长的木桌，上边整齐码放着一幅幅已裱好的字画，以及笔墨纸砚。在屋子最深处的窗户下，立着一个画架，上边搁着调色板，颜料已干涸。这东西应该是画油画用的，黄警官见过。

“上山时他就带着这些书了，字画一类是入观后作的。”

“那内室那具古琴呢，也是他带来的？”

“不，那却是道观所藏，扔在仓库里积了几十年灰，不知何时被他扒出来搬到自己屋里。二舟宫除了他之外没人会弹。”

趁着齐恩和楚科洋四下翻找的机会，黄警官问了个想问很久的问题：“各位道长，监院的来历你们清楚吗？他来自何处，又为何要在二舟宫出家？”

道士们互相看看，最后是景弘道长说道：“贫道只知道他是西北人士，年轻时在外求学，具体学的是什么不太清楚。对于过往的经历他从不曾提及，似乎是刻意隐瞒，我估计应该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决意出家。”

“从他随身携带的书籍来看，他应该是个知识分子，懂英语和俄语，这年头，这样的人可不多呀。这个栋梁之材不愿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却躲到深山

老林里念经诵拜，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恐怕不是寻常之人……入观之后他表现如何呢，我听你们说他擅长溜须拍马？”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平时他都恪守清规，早晚课从来不拉，也不见他搞些乱七八糟的事。之所以大家这么说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出落得太快，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个低等道士擢升为监院。黄警官，你别看跃仙派小，总还有个几十名道士，也是个小社会……无量天尊，贫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事实如此。十方丛林里等级森严，想往上爬的道士不在少数。我们三位执事年事已高，对此倒不觉什么，但底下那些三四十岁的，自然对方丈的做法颇有微词，他们入观早，最后却居于人后，心有不甘也在所难免。对方丈他们是不敢有何怨言，所以只能揪着监院不放，闲言碎语这么一传，话就越来越难听了。黄警官，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您听听可以，可千万不要外传呀……华施主，你也是。”

黄警官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有句话景弘道长说得很对，这二舟宫就是个小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那他平时都忙着什么呢，管事吗？”

“监院勤快是勤快的，问他点什么事，都能马上答复，绝不拖泥带水，水平是有的。不过他经常与方丈呆在一起，不是炼丹就是讨论炼丹的事，对了，旡济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炼丹三子嘛。不炼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戒嘲庐内，读书写字，不打扰我们，所以有时也难见他一面。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二舟宫的日常管理一向是由我们三位执事处理，只有遇到大事难事才请方丈和监院定夺，所以相对来说，我们更忙一些。”

“作为领导，人际关系搞得太好不行，搞得太糟更不行。照你的说法，你们监院干得其实不坏，小事放手，大事不糊涂。不过这次幽冥尧灵醮，突然冒出个蔺四公担任监斋，这事你知道监院是什么态度吗？”

“至少表面上看，一切如常，再说他纵有怨言也不会同我们讲。”

黄警官想了想，转问小癞痢：“小道长，你经常跟着方丈，有些情况你应该比较了。方丈和监院关系如何？”

小癞痢说道：“一直就很好，我从没见他们吵过嘴。监院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对方丈言听计从，而是……而是像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一样，时常给方丈出主意，当然大部分是炼丹方面的，我也听不懂。有时候闲下来了，他俩也会凑在一起下棋或者喝茶，聊聊道法。”

“除了道法外，有聊过其他事情吗？”

“很少吧，几乎没有。”

焦扶南插了一句：“方丈从小就在二舟宫长大，研习道法一辈子，对其他事一概不懂，想跟他聊别的恐怕很难。”

“他这人，其实脑子不大灵光。”

说话的是华守江

，黄警官记得他是方丈青纯子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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