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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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天晚上我们顺利地弄清了塔内的情形，原来那座塔果真是通到二舟宫某个角落的。不仅如此，祜罡子居然还捉住了方丈，将他绑在塔内。我真是吓了一跳，不知他打算干嘛。到了后半夜，我们在熬枢庐内又逮住了姗姗来迟的蔺四公——喏，我记得当时蔺四公就被我们扔在那个地方……”

莫德拿手一指，指着厅堂左侧与碧纱橱相交处，小癞痢恰好站在那个位置，赶忙往边上挪了挪，即便蔺四公早已不在此处，小癞痢仍觉得他阴魂不散。

“……蔺四公的行踪是方丈自己泄露给祜罡子的，大概觉得这事瞒不住他，因为祜罡子掌管道观的日常工作，告诉他反而方便。按照方丈的想法，雾翕村人在附近一带负责监视可疑人员，每日向他汇报一次，蔺四公则与他住一起，负责看管黑斑，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抓住所有黑斑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围点打援的计划十分周密，所以后来我们依样画葫芦，沿用了这个计划，只不过目的从抓人变成了造人，造出一个假的方丈。当然这是后话。

捉住真正的方丈和蔺四公后，祜罡子终于将他的计划合盘托出，我越听心越冷。这家伙居然想让我同时装扮成方丈和蔺四公，混淆视听，以便借黑伯作祟的名义除掉两人。原来他的目标不仅是黑风城内的锦盒，二舟宫他也想霸占。那时莫克之还在他手

里，我只能配合，当然啦，我也不否认锦盒对我的诱惑。我们先是搜遍了整座塔，却没发现锦盒的影子，照祜罡子的意思，方丈和蔺四公应该知道。于是我们定下了鹊巢鸠占之计，表面上我既是方丈又是蔺四公，以闭关准备幽冥尧灵醮的名义减少露面时间，祜罡子会替我做好掩护。真正的方丈和蔺四公关押在塔内，每日由我负责拷问，尽量问出锦盒的所在。由于担心长时间不露面会引起怀疑，祜罡子还特意安排了几次会面，我——也就是蔺四公，会与方丈一同在众道士面前现身，打消他们的顾虑。当然了，这期间方丈肯定是昏迷不醒的，装成睡觉或者隔着纱帘都行，总之要保持只能看见不能看清也不能交流的状态。对雾翕村村民来说，也是一样，只不过我的角色换成了方丈。刚开始几次我还很紧张，但祜罡子不愧是干大事的人，每一次都谈笑风生替我遮掩，水平比我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凸显祜罡子的能力。最令我惊讶的是他早已策划好一起完美的谋杀，目标便是方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那个主意的，但对我来说不啻于异想天开——不，我想除了疯子，谁都会认为那是异想天开吧。可是，当他开始在我面前展示他绘画的技法时，我惊呆了。我从没见过有谁能将画画得像照片一样逼真，

他画狗，狗就在我眼前叫，他画鸟，鸟马上从地下飞上来。经他的手，一张普通的白纸变成了大地的深渊，变成了湖中的漩涡，完全看不出假来。他十分得意地管自己的画叫三维画，还说总有一天会流行于世。最后，他画起了方丈和蔺四公。每天晚上，我都会把塔内的囚犯搬到双阁院去，在神潢阁固定好位置，而他则坐在门外细细作画，通常一晚上要画上两三个钟头。这样的工作持续了近一个月，一张巨大的圆形画便画好了，以我一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画作完美无缺。”

“这一个月你们就在画画？”黄警官突然问道。

“没有这么简单。表面上是准备幽冥尧灵醮，实际工作可多得多。画像是祜罡子负责，我的主要精力放在给莫克之疗伤上。由于捉住了方丈，二舟宫整个后院可以说尽入我手，除了旡济子居住的咸欢庐。莫克之的伤我验过，伤在颅脑，估计是被塔内木桩撞的，造成瘀血不散长久昏迷。这种病很难用急，只能慢慢调养，说不定某一天就醒过来了。但……但也说不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什么！那不成植物人了。”齐恩心中一惊，杯子都洒了。

“不好说，虽然做了几十年大夫，但他这情况我也颇感棘手。可是因为方丈已经当众宣布莫克之是黑斑了，所以只能将他留在二舟宫里，若是带他下山求医，难保不会

捅出更大的娄子。祜罡子便命旡济子看管莫克之，一来旡济子的房间比较宽敞清静，住着舒服，有利于他的恢复。二来旡济子与我住得太近，也是个危险人物，给他点事做做，好绑住他的手脚别来给我们添乱。这第三嘛……齐恩猜得不错，原本我们是设计让旡济子成为杀人凶手，以便给莫克之洗脱黑斑的嫌疑。毕竟旡济子是炼丹三子之一，在道观有一定地位，与他有嫌隙的道士也不在少数。若他是黑斑，我想总比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更叫人信服，这方面祜罡子比我有经验。而且看得出，祜罡子早就想对付方丈和旡济子了，早在我进入黑风城之前他就为他们画了无数的画像，就像是为了练笔。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针对两人的蓄谋已久的谋杀。如果没有双阁院惨案，迟早也会有其他类似的案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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