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薛定谔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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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019年4月10日21时整，全球六地将以英语、西班牙语、汉语和日语四种语言，通过协调召开全球新闻发布会，事件视界望远镜（EHT）宣布一项重大成果，与超大质量黑洞的照片有关。

清晨慵懒的日光洒在湖面上漫反射出金色的波光，漂亮得像是白昼的星辰，陆漫修经常会盯着这景色发呆，放学回去的时候也是，好像每天清晨和夕阳时的湖面都有独特的意义一般。

他搭着七点整的那趟28路公交从古果路上车，脑子里已经可以预想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经过7站路后大约在七点二十会到达市一中，然后下车走进校园并有礼貌地对着当天校门口执勤的老师微笑，在窗口旁的座位坐下整理好今天要用到的书本，再把目光望向窗外飘着絮的梧桐树时铃声准时响起，教室将瞬间安静下来。今天一定会和往常一样有序且宁静，分毫不差。

高考已经步入了最后的倒计时，每天坐公交的二十分钟也就成为了他最放松的时间，倒也没有人特别在意他的成绩，甚至连他的生活似乎也没有人在乎，包括那两位快十年没见的父母。随着三年前陪他长大的姥爷病逝，他与父母的联系反而变得更少了，久而久之当这一切成为习惯后好像又是那么理所应当。只是他想试试如果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被挂在光荣榜的第一位，是不是能稍微引起那在远处的人的注意。

这座城市以花闻名，和很多旅游城市一样，市民们过着平庸又惬意的日子，大部分原住民都做着农家乐、特产、住宿之类的行当。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了，文旅事业那也是蒸蒸日上，市民旺季里忙活几个月赚些钱，剩下的日子大可翘着脚组团交流全民国粹。

这路公交正行驶在城市唯一内湖之上的李公堤，两岸有些年份的树的躯干上会被钉下铭牌，苍白又单调地介绍着科目和年岁。蜿蜒的堤岸将大湖等分成两半形成八卦之势，湖中央有一处点将台，传闻当年赤壁之战时大都督在此运筹帷幄。

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吧，每天陆漫修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总能遇到那个身着淡蓝色留仙裙，一把鱼白和玄色相间环首刀有时怀抱着，有时会立在手边的少女。他推测应该是在什么COSPLAY主题商店里打工的女孩吧，毕竟这样的花城还是很能吸引那些二次元艺术家过来摆拍的，各种资本自然紧随其后，当地更是摇旗欢迎，所以你能看到什么样的奇装异服在这个城市都是稀松平常，中二病也成为学生之间的“高发病”，你甚至无法想象校服之下除了叮当猫的四次元口袋，什么东西都有存在。

那个女生永远都能坐在最后一排靠着人行道没有窗户的位置，上车前是无法观察到这个位置的，但是每次只要上车一定可以在那个位置看到她，因为好奇，陆漫修昨晚还尝试放学后花上半小时在操场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再乘上回家的公交。但她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尽管对着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他要是有机会愿意把自己毕生所学的那些狗屁情诗和彩虹屁都拍上，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里就冒出了网上那句“三年血赚，五年不亏”。但他真的不认为这是什么妙不可言的缘分，反倒觉得邪性。因为那个位置在上车前是无法观测到的，上了这辆还是故意错过，她总能在陆漫修搭乘的那一辆的那个位置上。于是在日记上，他这样称呼她——“必然的薛定谔少女”。

今天的她意料之中的还是坐在那里，也许是因为住得很远，她总能在始发站坐上车所以能选到那个专属作为。也是住得远的关系，要起得很早吧，所以经常看到她都是单手搭在在扶手护栏上，手枕着头，另外一手则抱着那把黯淡古朴的剑。

她身边剩下的车内唯一的位置，陆漫修有些忐忑又好奇地坐了过去。她闭着眼睛，微张开双唇，发出细不可闻的鼾声，略显婴儿肥的脸庞安静而可爱。当汽车穿越在茂密的梧桐树荫之中，偶然几束晨曦会降落在她的脸庞上，熹微的光在睫毛和发梢上跳跃，调皮的光时而也会晃过她的眼睑，她微微地蹙了下眉眼，是一副想要醒来又睁不开眼的慵懒模样。

这时，前座的乘客轻轻推开了车窗，梧桐树上的絮儿也被送了进来，落在了女孩的头上。坐姿下她黑色的头发垂到了小腿处，流动的风儿为她梳理着姬发式刘海的纹路，几根青丝不小心的吹向了陆漫修，痒痒的，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大概这是他和女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觉得这种感觉像是仰躺在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蜜蜂飞舞在无人山丘的野花丛中，时而驻停在花瓣之上，时而亲吻着花心。

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头三分钟里他只敢用余光打量这位神秘的薛定谔少女，似乎是觉得她暂时不会醒来就大胆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坐姿下她黑色的头发垂到了小腿处，肤色白的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有一种不健康的美感，倒是睡着了一只好似柔柔荑的素手也横压在大腿的裙上显得十分乖巧。

风儿把她一束侧边发吹进了嘴里，她微张的双唇轻轻地开合了几下，抿住了又吐露了气息，发出小孩吃东西时砸吧嘴，有那种让人有种想要教育和呵护的冲动。

陆漫修鬼使神差地入了迷，居然下意识将手凑了过去想要帮她撩拨出那束头发。目光也从女孩的头发挪向嘴角，然后是颈脖。这款留仙裙COS服虽然整体很保守，正是血气方刚定力不强的年龄，心里想着不行不行，目光却不自主的溜了过去。

虽然目光呆滞住了，但是伸出的手在惯性下并没有停止。反正时间就像被暂停了一般，他的头脑也已经宕机。不知道五秒还是十秒，他马上就要触碰到嘴角的那束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