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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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去世，使整个家庭环境氛围都十分暗淡。整整一个六月前半段，我都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傻傻地看着电视，爷爷的遗像与奶奶的放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墙壁被涂成了黑白色。家里的人都没有去过别人家，他们也告诫过我，到他们允许之前，绝对不允许去别人家里。

在爷爷去世后的第四十八天，爸爸妈妈请假回来，说是快要四十九天了，爷爷要过六七了，要折纸房子了。爸爸在一旁忙活着。我拄着拐杖走到爸爸旁边，问道：“爸，纸房子是来干嘛的？”

“纸房子啊，折给下面的爷爷，好让他有房子住，而不是租别人家的房子住。”爸爸擦了擦头上的汗，说。

“跟元宝涵义一样啊。”我说。

“差不多吧。”

那天晚上，格外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群人来到我家，拖着纸箱子，每箱子里都是满满的纸金元宝。

“现在不是清明节啊，为什么也要带这些？”

“他们是亲戚，照礼仪他们应该带些来一起祭拜爷爷。”

“我想爷爷了……”

“我们这没有一个人不想爷爷的，爷爷生前真的是很好一个人，平时经常帮别人，路过的乞丐挨家挨户地讨钱，每次到我们家他都会给乞丐五块钱。有一次，乞丐还用钱买了一包烟送给他呢。以前有田的时候啊，他天天早上抢着去下田，还有时帮别人，真的是好劳动。他身体也很好，就是爱抽烟。”他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站起身，从房间里推出了两个木偶，从衣着来看，两个都是男木偶，足足有一米六那么高。一个穿着白色，一个穿着红色。爸爸将一个木偶推到门外，一个木偶推到房内。亲戚们陆续走了进来，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有些奇怪。有位亲戚问我道：“你是他家的孩子吗？”我点了点头，他们看样子很是不解，就去找爸爸，不知道爸爸说了什么，他们便不再问。

“爸，木偶是干嘛的？”

“房内的木偶是爷爷，是下面的房主。外面的是门卫。”他指着两个木偶，分别给我解释道。

“现在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种习俗，我们中国很多习俗都被忘却了，像名字的起法，都是有讲究的，但现在还遵循这种方法的少之又少……”他顿了顿，继续说，“六七就是我们所谓的还魂夜，从去世算起共过四十九天。以前民间传说人有三魂六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所以要过七期和三周年。”

我点了点头，铭记于心。

中午，爸爸请来了很多和尚在家里念经，大办酒席。我所认识的和尚全是从电视剧里认识的，但宴席上和尚为什么吃肉，念经时和尚为什么抽烟，我就不得而知了。

爸爸点燃了纸房子，亲戚们陆续把元宝扔进火堆里，大火烧的很旺，有半个人一样高，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而昏昏欲睡，站不动脚尖，摇摇晃晃。爸爸站在一旁，默默地哭泣着。我也站在一旁，默默地祈祷着。

晚上，爸爸在大门口挂上了两个用白纸做的灯笼，木偶站在门口，灯亮了一宿。

路口的瓜贩子吆喝起来了，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兜兜转转到了七月，家里思念爷爷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消失。爸爸有时候会开开玩笑改变氛围，但总是失败告终。夏梓暑假到了，她自主申请在我家里寄宿一个月，家人同意了，还把一个空的房间给了她。暑假前半个月里，她每天都搀扶着我陪我锻炼，我也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暑假里，父母依旧很忙，但有了夏梓在，生活更加轻松了些。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悲哀的气氛才完全消散。爷爷的话总是在我脑海里回荡，总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我也慢慢学会了自己走路，但还是需要拐杖的帮助。就从这时起，拐杖成了我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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