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段瞎子、老县翁、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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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辐共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呵，老吴你还能笑出来，不错。”大头青年一进门就没好气的嘲讽吴薄言。

两个算是年少朋友，少年时不错，一起读过蒙学，一起逃过课，一起打过架，但到了青年，大头青年进了衙门，吴薄言去了府学，关系渐淡，直到最近，吴薄言事非多，大头青年恨铁不成钢，往来多些，但嘴不饶人。

吴薄言大多时候不理他。

阿丑晓得吴薄言的性子，也没在意，这时大身体一转，后背一拱，背那几块板条就被他撂到地上：“呐，你家订的楼梯板条，木材铺的小徒弟胆子比雀儿还小，段瞎子吓他，讲赵山塘死了，他一身血煞，九殿阎王都不敢收，指不定现在就窝在这宅子里，那小徒弟脸都吓白了，最后听讲我要过来，便求着我把板条送过来。”说到这里阿丑又一脸得意：“一会儿回头我得让那小徒弟买烧鸡请我，不买就找他掌柜告状，定要被打一顿。”说完还得意的嘎嘎笑。

边上老顾实在看不过眼，甩手一个后脑瓜子：“你小子做个人吧，那小徒弟一个月才能得几个钱，还烧鸡，鸡屁股都吃不起……”

“老顾打我干嘛，这天下没有免费午餐。”阿牛先是瞪眼，随后嘿嘿笑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酒坛：“我家丑姐做的酒酿，我送楼上鱼缸里冰冰，一会儿跟老顾喝酒，不给老吴喝。”说完又嘀咕一句：“也是怪事，那缸里不就是养了条老不死的鱼嘛，竟是比井水还冰凉。”

阿丑嘴里的丑姐就住在阿丑家隔壁，两个名字里的丑不是一个意思。

阿丑是因为丑时出生，丑姐三十七八岁，闺名无人知晓，哪里人也无人能说清，只是因为整张脸有一大块青黑可怖的疤痕，所有都叫她丑姐。

丑姐住在阿丑家隔壁，阿丑父母在世时对她有些照应，及到前几年阿丑父母相继病故，丑姐倒又反过来照应阿丑，两家因此走的较近。

丑姐有一手好的酿酒手艺。

阿丑这边说完，提着小酒坛就要往楼上去，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又从怀里掏出块牌子，递给吴薄言：“着点忘了，呐，这是段瞎子让我带来的。”

吴薄言接过，是一块悼牌，巴掌大小，四周云纹，中间是名字和生辰。

“只晓得段瞎子鉴木本身高，不晓得他这一手刻功也是了得。”阿丑啧啧嘴。

段瞎子是木材铺的鉴木师，叫段武，是个瞎子，大家只晓得他鉴木本事不错，又怎么晓得这位二十年前不仅有一手好的雕刻手艺，也还有一手好的刀法。

只是年少意气，当年八月十八，石湖串月节，段武出面帮范家跟朱家斗拳船，比抛刀，最后就是输给了朱家的朱九，赌注就是两只眼珠。当时，他还是赵山塘，还曾准备花重金聘请段武，只可惜段武如彗星划过便陨落。

此后段武消沉了好些年，但终究走出来了，因为眼瞎，此后不再接雕刻生意，但他自小因为练习雕刻，对木料有天生的感应，最后被木材铺聘为鉴木师傅，至今已此好些年了。

如今大家只晓得鉴木师段瞎子，又还有哪个记得当年的段武。

前段时间，段瞎子母亲病故，找到吴薄言帮忙在墓碑上题字，吴薄言正好想为亡父刻一块悼牌，段瞎子便自告奋勇接了这生意，用他的话来讲，他段瞎子不是废人。

吴薄言端祥着牌子，刀法于笔法有相通之处，但段瞎子因为眼瞎了，刀法似乎有些散，但结合木理却是形散而神不用，尽是有还朴归真的韵味。

好刀法，由此，这些年，段瞎子刀法反而精进了。

只是这刀法之中，隐约有些熟悉之感，似乎以前见过，但，一时想不起……就这样吧。

“对了，老吴你长进了啊，刚才我从专诸巷过来时，还被齐氏书斋的掌柜拉住，那齐掌柜让我给带个话。”阿丑说着，学了齐掌柜的语气：“薄言公子以前常在齐氏书斋寄卖一些尺牍，当然了，今时不同往日，只不过，薄言公子是雅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尺牍藏在家里不如还拿书斋来，于同好者同赏，我老齐决不收公子一分佣金。”

阿丑说完，啧啧两声，一边老顾也是咧嘴，同吴薄言相视一眼，两人脸上具有些疑惑。

吴薄言没入赘时，家里贫寒，因着随老爹吴老实习了一笔不错的字，便常常写些书法和尺牍拿齐氏书斋售卖，只哪回齐氏书斋那齐掌柜不是挑三捡四的，哪会这样上杆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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