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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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够了就过来吃饭吧！怡江，记住，自古以来，做大事儿也好，成大业也罢，都要学会释怀、忍让。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也不全对，天若危看将军，天若安还要看宰相。宰相的肚子能撑船，如果没有一颗包容天下的心胸，又怎么能扶佐皇帝治理若大的天下呢？天下是将士兵们用无数的鲜血和头颅换来的，这一点非常正确，一向功成万骨髅，他们全部是刀锋舔血。可是文人的战场更是血腥，自古历朝历代的文字狱，有多少文人惨死冤死。孙膑的孙子兵法，司马迁的史记，都是经过了九曲十八变才著成。还有文天祥的高风亮节，这些都表现出文人的气节。大丈夫应该懂得珍惜自己的使命，绝对不完全像将军那样饮血刀锋、战死沙场。如果像日本人那样战败即死，那由谁来总结战败的经验？又有谁来接替败将的责任？死固然需要勇气，但是，老姑夫认为，有的时候活着，还能固守心中不变的信念才更需要勇气。相比之下，前者更像是懦夫，后者才是勇敢的表现。如果当年的楚霸王项羽能忍一时之败，没有选择自刎乌江江畔，那么，汉高祖刘邦未必就能坐的稳皇帝的宝座，即使不能平分秋色，至少也要再推迟几年。项羽是人称战神的常胜将军，碰见好事儿就设宴庆祝，败了就献出自己的宝贵生命，他就一个典型的懦夫。抛开他的人品，就说他不敢勇于承担战败的后果，这一点，他永远比不上看似无赖的刘邦。父老乡亲不需要死人和战马，需要得是守护神，懂吗？”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来，怡江，跟老叔碰一杯，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三岁了。”

“喝吧！老姑夫也参加，这是咱们一家人很少的聚集，就是不知道大哥他们什么样了。”

“二哥，这还没喝你就多了。给我也拿一个杯子，今天我也喝点儿。”

“保全，给桂芬把杯子递过去。”

“二嫂，别听桂芬的，一会儿还回家呢！”

“就喝，今天我还不走了呢！就住这儿，别忘了这是谁家，保全，把杯子给我拿过来。”

“就是，没外人，想喝就喝点呗！明天从这走，离学校还近呢！省得来回折腾了，也不用担心慧莹，不是还有她老叔和老婶嘛！都那么大了，还能饿着她呀？”

老姑夫摇摇头，笑呵呵的说：“哎！看来我不遵旨是不行了，那就喝吧！正好，我喝完酒也不乐意走道儿。”

“哈……那就都回来住吧！趁着日本人还没把这个家给占了，抢光了，好好舒服几天儿，能吃就多吃点儿，说不定今天吃完喝完，明天早晨日本鬼子就把大门口给围上呢！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大哥和嫂子，怡山，这一走已经五六年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我也快一年没回去看大哥了，也不知道他跟嫂子啥样了。好歹怡江念了几年书，这几年也懂了不少人情大道理，你们俩口子就多操点儿心吧！这鬼子伪军天天在门口转悠，我连脚也不敢挪。还有那姐仨个，这一晃，都四五年没看着了，真让人揪心。”

“桂宝，先吃饭，吃完饭回前院说话，这可靠着大街呢！说不准哪个耳朵长的听着了，那可就是大麻烦。这两年不比头两年，现在没看出来人家多横吗？”说话间，老婶按照顺序为我们一一斟酒。

“怡强，怡伟，你们哥俩喝吗？”

“不喝，挺辣的，没啥喝头儿，我们俩吃饭了。”

“大哥不喝，我喝，怡敏，你喝吗？”

“不喝，我喝茶水，二哥，你往这边坐点儿，别挤怡江。”

“没事儿，我用左手拿筷子，二哥就别动了。”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亲人满座，压抑的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宽敞的格楼房间，人声鼎沸，香气扑鼻。

夕阳的残照落在农家小院里，父母的憨实，妹妹的活泼好动，大哥的诚恳，丫片的羞涩，水泉沟的荒山秃岭，黑虎的左萦又绕，伙伴们的嘻戏玩闹……都一一跃入我的眼帘。“怡江，愣啥神呀？端起杯子，跟老姑夫再喝一个。”

“保全，你别灌着孩子，怡江今天可是第一次喝酒，你看他的小脸儿多红呀！怡东，要是喝不了就别喝了，不许逞强啊！”

我迷迷糊糊的注视着周围的亲人，仔细聆听着话语。“没事儿，老姑，我再喝一杯！”说罢，我率先端起酒杯，还没有与老姑夫的杯子碰到一起，便独自饮尽。一股刺鼻的辛辣伴着浓浓的香气过后，我的脸颊如同火炭焐过一样发烫。五颜六色的菜肴盛满了盘碗，腾腾的热香从蒸肉盆中飘溢，举着沉重的胳膊将筷子伸向喜欢的美味佳肴。模糊，更模糊了，我的双眼皮像灌满了铅一样，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干裂的喉咙像火烤一样灸热难耐，终于将我逼迫的睁开了双眼。一种火烤烟熏的痛疼感觉立即侵袭而来，我不得不伸手揉擦干涩的眼睛。“怡江，口渴了吧！起来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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