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避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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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二世祖，陇西王、宗正寺卿李博乂慌慌张张地赶到皇宫门口，被早等在门口的黄三引去翠微宫。

李博乂原本正在皇家会所喝花酒呢——自皇家会所开业以来，他每天都要去打一下午台球，看看篮球盘口，然后听听小曲儿相声，晚上再到斜对过的翠竹居叫两个姑娘陪一晚，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皇家会所没有花酒这项服务，花是他自己带的，一朵花的入场费三十贯呢。这位宗正寺卿少说也为李治的大明宫贡献了千多贯钱。

李博乂的花酒喝得好好的，忽地接到太监传话，说皇后召见。这可把他吓坏了，而今朝势波澜诡谲，皇帝皇后正和长孙无忌拼刺刀，他在一旁看得清楚，可不想卷进去。你皇帝和宰相斗，干我一个亲王甚事？我李博乂就想挂个宗正寺卿混吃等死。皇后最近召见的都是什么人啊？什么许敬宗、李义府，都挂在长孙无忌的必杀名单上了。我李博乂还想多当两年陇西王。

但是不去又不行，得罪宰相也不能得罪皇帝，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皇后。得罪宰相，顶多是被弹劾两道；得罪皇帝，说不准第二天自己就被谋反了，作为皇亲，倒不至于满门抄斩，但三尺白绫是免不了的；而得罪皇后……人棍了解一下。关于废后王氏疯掉一事，宫里早就传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但无论是哪个版本，武皇后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李博乂哆哆嗦嗦地被黄三引到翠微宫，却没见到皇后，只见到了太子李弘。皇后和她的姐姐、外甥女正陪着皇帝在凉亭里打麻将呢。

不用说，这又是李弘的主意，武顺今天晚上是别想和皇帝共度良宵了。

“叔父请坐。孤今日叫叔父来，是有些私事想问，叔父不必拘束。”李弘丝毫不提皇后如何如何，就仿佛是他叫李博乂来的——本来也是他叫李博乂来的。

李博乂心中苦笑一声，皇帝一家好手腕啊。自己先是被李治摆了一道被迫站队，又被李治儿子摆了一道，这次自己出去后就该被当成皇后近臣了，没准长孙无忌弹劾自己的折子已经在路上了。

罢了，近就近吧，趁机多要点赏赐，再表现得废物一点，倒也不愁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李弘走上前拉住李博乂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韩国夫人武顺，年三十三，寡居久矣。请叔父给出一二再嫁备选，容孤权衡斟酌。”

新寡再嫁倒是常有，可武顺还有俩孩子呢，哪有这么嫁人的。不过这就是宗正寺卿的工作内容，李弘这样问来，他也懒得驳斥。

“莒国公庶长孙，尚食大夫唐循，年二十九，妻新亡，无妾。”就算没了宗正寺卿这个头衔，作为一个知名二世祖，京圈权贵里谁家孩子多大媳妇死了，他也是门儿清啊。

“可。”李弘答道。

“蒋国公孙屈突仲翔，年三十七，先娶妻虞氏，虞氏难产而亡；再续杨氏，二年，杨氏毙；又有妾元氏、侯氏二人，过门未三年，皆殁。遂不娶，孑身久也。”

“大善。”李弘拊掌大笑，忽似又想到了什么，“听说叔父好美姬？”

“发妻生死，香怀难醉，图一乐耳。”李博乂叹道。这话倒是真的，他也是个可怜人。

“此事孤早有耳闻。”李弘点头道，“叔父可愿续弦？韩国夫人……”

“这……”李博乂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是发妻早亡，但是下面还一堆妃子呢，太子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李博乂整理了半天思路，最后只蹦出这么一句：“还许殿下宽些时日，容臣细细思量。”

“叔父若是不愿，孤也不强求。请叔父再说些未及冠又未婚的亲戚男女来，孤还有几位兄姐待嫁娶。”

李博乂又说了一堆名字。他有些纳闷，这事不应该是皇上皇后来管的吗，怎么太子过问起来了？

……

翌日，夜。

李治一家子颠簸一天，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九成宫。车马劳顿，李治却依旧神采奕奕，刚到地方就支起桌子打麻将。李弘则是搬了个凳子坐下，给正满地跑的妹妹和牙牙学语的弟弟念故事书。

“……齐人杀无知，公及齐大夫盟于既。夏，公伐齐纳子纠，齐小白入于齐……”

没错，就是《春秋》。这厮也不管弟弟妹妹能不能听懂，兴致来了就介绍两句，懒得解释就一句带过，给李贤都讲睡着了。

“不玩了不玩了，”武顺把桌上的牌一推，“陛下总是给皇后妹妹点炮，害得妾与月儿也一并输钱。陛下家底厚，妾再输下去可就要见底了。”

“顺娘，再玩些时候罢。若是输光了，朕再借你许。”李治人菜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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