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逐渐疯狂的赵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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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汉只是表面上服软了，可是心里这个恨啊。赵广汉手下尉史禹被腰斩，这对于爱护自己名声和羽翼的赵广汉来说，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对汉宣帝和魏相服软是假的，要报复回来，才是真的。本来尉史禹弹劾苏小贤所犯罪行，都是事实，按照法律，苏小贤应该被严办，尉史禹应该受到嘉奖才对。这事赵广汉让尉史禹去办，本来是想给他一个立功升官的机会。赵广汉一向对手下非常好，有立功的机会都给手下，而且手下有功，他都大力表彰，所以手下人很拥护他，愿意给他卖命。可是这次弄巧成拙，尉史禹不仅没有立功受奖，还被腰斩。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事情关键转折在于苏贤的申述，他不是说他儿子没问题，而是控诉赵广汉集团，说赵广汉在和整个的长安官员做对，欺压长安的官员们。这话是不是听得别扭，一般都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欺压老百姓，现在冒出一个河北赵广汉，天天没事欺压官员们，而且是在天子脚下，首都长安。赵广汉违反了官官相护的潜规则啊！这个申诉妙啊，一下子触碰到皇帝的软肋。我让你帮我管着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别欺负老百姓，可是你也不能掉了个，让老百姓天天出长气，让官员们天天提心吊胆啊！苏贤这个申诉，背后有高人啊！赵广汉暗中查访，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叫做荣畜。荣畜这么做，就是寿星老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得罪谁不好，得罪赵广汉。赵广汉想方设法找到荣畜的把柄，杀了荣畜。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赵广汉和整个官僚集团之间的矛盾，就太尖锐了，就不可调和了。他一个人站在了整个官僚集团的对立面上。有人上书告发赵广汉的所作所为，汉宣帝一看，这个赵广汉要疯，就把案件交丞相和御史大夫办理，还让他们加急办理。这个时间其实正是魏相由御史大夫转任丞相的期间。所以，处理赵广汉事件的，应该是韦贤、魏相，丙吉三个人。赵广汉知道这个里面魏相是关键，而且魏相是最不好崴鼓，就剑走偏锋，想了一个歪招，让自己的亲信，去魏相府上做门卒，暗中打探丞相家里面情况。地节三年七月中，魏相刚刚接任丞相，正是忙的脚不着地的时候，家里就出了人命官司。赵广汉派出的探子，着急忙慌并没有打听清楚前因后果，但是他着急啊，就赶紧向赵广汉汇报。赵广汉一分析，判断是丞相夫人因嫉妒而在府宅内杀了她的婢女。赵广汉派中郎赵奉寿去找魏相，意思是我已经知道你家出了人命，不过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也不追究这个事情了。

赵广汉这次踢到铁板了。魏相是谁？魏相是谁？你赵广汉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我魏相难道是二等的么？我魏相走南闯北，蹲监狱斗霍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本来魏相是很欣赏赵广汉的，从前一次对他的从轻发落，就可以看出来。赵广汉人才难得，能干，不贪钱，爱护老百姓。哪个丞相不希望有这样的下属啊？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你倒是爱护老百姓，可是你也不能欺负官员们啊！怎么着，现在蹬鼻子上脸，丞相你都要欺负了？

魏相不吃赵广汉这一套，当然就加紧了对于赵广汉的调查。赵广汉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一个高智商的人，特有的偏执。他如果此时收手，以他的才华和名声，以刘病已和魏相的爱才之意，其实不能把他如何，就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霍光也把魏相关进过监狱，等到大赦放出来再用呗。可是赵广汉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这是很多特别优秀的人，特别聪明的人的悲哀。所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话一点都不假，历史是由劳动人民创造的，不是由个别英雄创造的。

赵广汉想要通过婢女之死弄倒魏相，可是他还没有完全糊涂到这是一个刑事案件的问题。丞相的问题，首先是政治问题。其实政治问题不就更简单了么？赵广汉在长安遍布耳目，连预谋犯罪的人他都能抓起来，他不知道长安的政治形势么？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么？不知道魏相的能力么？不过还是那一条，赵广汉因为自己智商太高，已经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别人是利令智昏，他是智令智昏。我们前面讲，赵广汉这个人，即礼贤下士，又心高气傲。他对自己的属下，对自己的老百姓，特别好。不然的话，他被处死的时候，就不会有数万的吏民，在北风里面号泣，有人甚至愿意替他去死。但是另外一方面，他看不起同僚，野心太大，树敌太多。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汉武帝说“放在燕赵之地，果生争权之心”。汉武帝还是真了解河北人啊！

赵广汉想要通过魏府婢女之死，弄倒魏相，他不是冷静地分析形势，而是找来一个人。谁呀？掌管天文历法的太史。这个太史会看星象，赵广汉向这个太史占问。太史倒是给了个符合他心理活动的预言：“今年当有戮死大臣”。我估计，太史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不说出符合赵广汉心意的话，他不能放你回家。

得到太史“今年当有戮死大臣”这句话，赵广汉忐忑的心，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皇帝上书，告丞相罪。汉宣帝一听人命关天，没有立刻袒护魏相，说“那就让京兆尹来调查吧”（下京兆尹治）。大家看看，人命关天这个事情，在我们的国家里面，从古到今都不是说着玩的。丞相家的一个婢女死了，皇帝亲自下命令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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