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年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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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334年，田因齐与梁惠王魏䓨“会徐州相王”，正式称王，史称齐威王。齐威王在位期间，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并在临淄稷门外设稷下学宫。致力于改革政治、军事、教育，广揽人才，国力渐强，终究逃不了称王称霸的结局。

在齐国西北有一处丘陵地貌，围山而建，名曰麓南。相传此地城郊有一处荒废的庭院，原本为当地一大户胡家的住所，胡家后来举家搬迁到齐国都城临淄，位于老家的庭院也未曾变卖，久而久之便成了荒芜之地。

不知道从何时起，胡家庭院里住进了许多谐音同姓的“亲戚”——一群成妖成精的狐狸。因此，麓南城内的居民们，就开始经常出现被狐狸精诱骗而散财失命者。

麓南城西有一位姓宁的儒生，曾于稷下学宫修习，与人比文斗墨时，自觉才学尚浅，遂辞离都城临淄，独自回到麓南城内苦读圣贤。宁生亦与城内文人墨客结识甚广，时常以文会友，聚贤明德，因而在麓南城也混得几分名声。

有一年夏天，烈日炎炎，酷热难耐。宁生在自家消暑度日，无心读书，自觉堕落，但又深感环境恶劣，不知该如何是好。偶然与好友闲聊时得知，城郊的胡家旧宅向来清冷凉爽，是夏日读书的好去处，但由于宅内常有狐妖出没，所以荒废至今，无人敢于造访。

宁生听罢大喜，收拾东西就要搬去胡家旧宅，好友急忙将他制止，并反复强调妖狐的可怕。然而，宁生却毫不在意，并向好友说：

“这妖狐能成气候，靠的无非就是两种手段。对于贪图淫乐之人，就用美色来诱惑他们；对于贪图钱财之人，就用金银来诱惑他们。我呢？我不爱财不爱色，就喜欢读书，这狐狸就算是妲己转世，对我而言又有何用？”

好友听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不再阻拦，任由他去了。

自打宁生搬进胡家旧宅以后，每日读书做注，效率和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有一天中午，宁生用过饭后在北边窗户前小憩，忽然瞥见一个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宁生知道，这荒壁残垣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必然是狐狸所变，因此就假装自己在睡觉，没有去搭理她。

女子见宁生对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就故意指着书架上的一堆书嘲讽道：“名家经典中自然是有万般智慧和乐趣蕴含其中，但我看这个读死书的家伙，每天就知道闭门造车、孤陋寡闻，恐怕智慧没学习到、乐趣没体会到，反而会劳心劳神活活学死吧！”

宁生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起身朝着女子大骂道：“你这个发骚的野狐狸！不赶紧夹着尾巴滚蛋，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

这狐女听到宁生的谩骂，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反唇相讥道：“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你还以为我在胡说？你如果真的把书读明白了，把道理学透彻了，就应该知道我家祖先的功德，竟然还敢大肆嘲笑我？”

宁生听到这里，不禁冷哼道：“你们这群野狐狸，依靠房屋洞穴作怪捣乱，假借老虎的威风恫吓百兽，这不就是你们最擅长的伎俩么？你还有脸提祖宗功德？”

“可笑！你每天读书，你不知道我的祖先涂山氏嫁给大禹为妻，帮大禹治水立下丰功伟绩吗？商朝末年，周文王被商纣王囚禁在羑里，西周开国功臣散宜生亲自到西海边拜访我的祖先，祖先慷慨贡献出青色皮毛给散宜生，让他进献给纣王，才把文王解救出来。你自诩读书破万卷，却不曾了解过这些事迹吗？”狐女以典故学识反驳宁生道。

宁生听这狐女所言并非虚构，而且其渊博的知识即便人类大家闺秀也难有匹及，话语不禁也柔和了几分，说：“这些事迹我承认，确实都是你们祖先所作出的贡献，但你们不也为祸人间、遗祸千年吗？你们狐族向来喜欢装神弄鬼，床笫之间施展勾引魅惑之术，也算不上什么善良之辈！”

狐女见宁生死鸭子嘴硬，继续反驳说：“我们狐族，身死之后一定要归葬于故土，因此圣人都称赞我们仁德而不忘本；我们久居于洞穴之中就能预知风雨天气，如此智慧儒生们尚且钦佩不已。更何况，我们的九尾形体，只有在道德兴盛的地方才会出现，连《山海经》这样的传世名著中都明确有记载，你说你还不是死读书、读死书？”

宁生听罢，独自沉默思考了许久，忽而肃然起敬地说：“我一开始确实对你们狐族有轻视之意，如今听闻姑娘高论，受益匪浅。小生冒昧邀请姑娘与在下结为书友，共谈圣贤之道，可否？”

狐女见宁生语气大变，也一改刚才的态度，笑靥如花，点头同意了。

自此以后，宁生与狐女每天都待在一起校注古籍，从早到晚，不分日夜。相处之下，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越发亲近，竟逐渐成为红颜知己。

有一天，俩人坐在荷花池中的凉亭里批注《周易》，狐女突然问道：“《离》这一卦该怎么去理解呢？”

宁生说：“《易经》上经里所说的《离卦》，‘离’者通‘丽’，除了有美丽的意思之外，还有‘附着’的意思，又可以理解为男女交感、其乐融融，进而达到‘咸’卦的含义。而‘咸’字从商朝传下来后，本就有杀伐之意，可以理解为由于交融而产生摩擦。因此，从天地之道演变到夫妻之道，最终达到‘恒’卦的状态才得以平衡和稳定。”

狐女笑着说：“既然书里也这么讲，看来圣人也并不避讳谈论男女感情之事呀！”

宁生微微思考说：“的确如此。”

狐女看宁生无动于衷，进而继续说：“那么，《易经》里还说‘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这一句话又怎么理解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露骨了，狐女言罢脸上浮起一片微红，只用那双明亮的眼眸斜看着宁生，那样子羞态尽显、风情万种。

宁生看到狐女这番样子，不禁神魂颠倒、意乱情迷。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生已经对狐女的学识钦佩不已，如今看狐女这婀娜的样子又极尽媚态，顿时心生激荡，应声回答说：“我明白你对我的情意，小生对姑娘也倾慕已久，但我们毕竟人狐殊途。如今既然已经研习到了《易经》，不如请姑娘占卜一卦，让上天来决定我们彼此的缘分吧！”

狐女也同意，就随手占得了“未济”一卦。

宁生看到此景，当即说道：“‘未济’为坎下离上，寓意水火不济，事不可成啊！看来天意弄人，你我果然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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