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文盲今天聊点文学

怀良在叛逃地球前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后来也靠机械技术生活得不错。他没法想象扆茉和怀良是如何在前一个世代的房子中生活一年多的，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想了半天只问：“你们平时做什么呢？听你那么说，平时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扆茉淡淡地说，房子里面有藏书室，平时她和越扬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会去藏书室里面找书看。扆茉没有告诉怀良的是，后来她和越扬在地下室里面发现了一整箱陈旧的脑机芯片。他们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些脑机接口涵盖了各个学科。在那个时候越扬就已经决定学医，因此里面与医学有关的脑机芯片都交给了越扬。想到那箱日期并不新鲜的脑机芯片，扆茉想起越扬从来反感人造智慧体和义体改造，不知是否和那些过了时效的脑机芯片有关系。

此外，扆茉和越扬在之后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好脑内那些多出来的知识，毕竟那时两人都才十三岁出头，没接触过的高深知识一股脑涌进来，得吸收好一会儿。

在这个世代里，虽然主要的知识依靠脑机芯片传播、接纳就省了不少事，但仍旧被个人的脑容量所限制。筛选人才的学术考试上也更加注重创新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思考逻辑和思想形态。这段日子不仅锻炼了两人的生存能力，也让两人学会了独立思考，做事做人都有自己独一套的想法。这也是大断电结束以后他们两人可以快速地跳过高中，进入研究院预备学校再被邀请进入研究院的原因，也算是因为苦难获得了一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了。

想了半天，扆茉又补上一句：“对了，因为周围的所有植被都被拔走去建设绿城，房子四周风沙好大。当时我们为了补窗户把家具都拆了钉在窗框上，风沙来了又不断地加补。房间里面没有电，我和越扬只能划着火柴看书。”

“划着火柴看书？太伤眼睛了吧……”

“是很伤，所以后来大断电结束以后，我和越扬都去做了视力手术。”

怀良转头看了看扆茉，才想起因为戴着头盔是看不见她的脸的，“难怪你的虹膜上有一圈紫色，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还以为很不容易看出来呢。”在沉重的头盔里面，扆茉疲惫地笑了笑。

听到这声音带着点叹息，怀良觉得扆茉累了，“就要到了。”怀良宽慰她。

扆茉也瞥了一眼映在头盔玻璃上的坐标地图，离怀良最开始发送的信标只有五六米了，“没想到竟然说了这么久，——确定是这里吗？你说是有一个半球体的水泥建筑对吧？”

“对啊，这里应该有东西的。是因为今天风沙太大看不见吗？”

“小心！”扆茉扯住了怀良，才使得怀良没有迈出下一步。怀良回过神来，才仔细看清眼前并没有什么半球形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炸出来的深坑，差一步他都要跌落进去了。巨大的深坑周围尽是碎石，仔细一看还能看得出来一些建筑的结构。

“这是被炸毁了吗……你说那间实验室在地下，或许地下还有一些完整的区域，只要清理干净上面的废石就可以了。”想到几天之前这里必定是完整的一座建筑，扆茉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如果炸毁这个实验室的人不知道怀良已经出来了，那么这种行为就是想让怀良和这个实验室一起殉葬；要是知道怀良已经出来，就是害怕秘密实验暴露，那么现在一定在四处寻找怀良；最差的一种情况，大概是怀良本就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不想让回来查看信标的星坠号成员发现这是骗局。想到这里，扆茉担忧地朝怀良看去。

怀良焦虑地在深坑周围走来走去，观察了一会儿坑底的砂石，“恐怕不行了，他们用的是微型中子炮，越下面炸得越碎，几乎是碎砂了。”说着，他好像想要往坑底走。

“还是别过去了！万一踩踏了陷进去怎么办。”扆茉还是下意识地阻止了怀良。看着被炸毁的碎石，扆茉忽然想起教堂爆炸案来，玉犹也告诉过她教堂顶的女神像也因为爆炸掉落在教堂中间了，便转头问怀良在教堂爆炸案时在哪里，问完才想起来怀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怀良的印象中有一个背后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玫瑰花窗，除此之外再不记得别的什么了。那火焰会和讲堂爆炸案有关系吗？怀良打算把记忆修复了以后再和扆茉讨论这件事。

深坑的另外一边有一块没有被完全炸毁的拱形，扆茉指指那边，说：“我们去那边躲躲吧，我有点累，想等太阳出来一点再走，也许风沙会小一点。”

“好吧，不过还是离那块废墟远一点，这里风大，可能会忽然塌下来。”其实现在回去的话正好顺风，走回去不比刚才耗费力气；反而是太阳升起来以后有可能会变了风向。

两个人坐在背风的地方，扆茉忍不住把头盔取了下来，努力地呼吸了一下头盔外质量并不好的空气。怀良坐在她身后，想提醒扆茉还是戴上头盔好些，但看到扆茉仰着头叹气，头盔底下的头发被发簪整理成了带着几分凌乱的发髻，深棕色的发尾就在空中飘着。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末日后勉强生存下来的人类，在极端环境中展示出一些松懈疲惫、带有人性的微妙情感。

怀良忽然觉得要是和扆茉一起生活在末日应该也很有意思，脑子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把每天当成末日来相爱”这样的歌词。并不是因为想作为最后的人类过日子，而是感觉两个人不能互相理解接纳的地方在末日这样的情境中会被戏剧性地磨合。

风沙还是很大，扆茉摘下头盔以后呼吸了三秒空气就觉得很不舒服，便连忙戴好了头盔。在石头上坐了两分钟，扆茉忽然看到眼前红光穿透了密密的风沙，照耀出远处的地平线来。

“太阳出来了。”

好像真是因为有了光线，沙尘也被光芒穿透，所见之处的可见度都上升了。

扆茉今天好像真的和怀良打开了话匣子，“我没什么文化，脑子里面没有装什么和文学有关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一句诗，很符合现在看到的风景。”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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