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绍轩目光微顿,却是直接将她刚刚泡好的菊花茶端了过来浅浅的喝了一口。
他如同暗夜下的贵公子,面上挂着一贯的冷漠和矜贵,却是暗中收敛了几分怒气。
洛菀目光闪了闪,其实她会茶艺,完全可以不给他喝这种街边买来的不知原料的花茶,但是她此刻的目的并不是展示茶艺。
茶香袅袅,香气四溢。
与一室噤若寒蝉的人相比,淡淡喝着茶的洛菀和秋绍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暗中博弈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只是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菊花茶。
目光轻飘飘的略过冥秋身上慢慢溢出的血迹,洛菀知道应该是刚才他求情的动作太大,不小心崩裂了伤口。
洛菀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神色坚定,跪在秋绍轩面前的秋甜甜,眼里涌上一抹意味不明之色。
她知道这丫头平时怕秋绍轩怕得要死,此时却为了帮冥秋求情,硬生生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哪怕跪在地上怕的浑身都在颤抖,也依旧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这份深情,让她有些动容。
于是洛菀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说:“秋绍轩,我想我姥姥了。”
秋绍轩偏过头去看她,眼里漆黑一片,神色莫名,却是没有说话。
洛菀也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我小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去姥姥家,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姥姥很烦,她特别喜欢盯着我的脚看。”
秋绍轩眸光一暗,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洛菀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淡淡道:“我曾经一度怀疑我姥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为什么别人家的长辈嘘寒问暖,都是让人家的后辈多穿衣服不要贪凉。
而她却总是让我记得穿袜子,还要穿厚袜子。
那时候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只要脚不冷身上就不会冷。”
“可是,那时的我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如果只是单纯的怕我冷,那方法明明有很多种。
她可以让我多穿衣物,也可以让我多喝热水,但是为什么她只是让我穿上厚厚的袜子呢?”
秋绍轩看着她平静的脸,心中微微一动。
洛菀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姥姥去世了,我才知道,姥姥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被寄养在亲戚家。
亲戚家的母亲只管人家的小孩不管姥姥,将姥姥父母给姥姥的棉裤和袜子给人家小孩穿,不给姥姥穿。
后来那家人的行为被姥姥的父母发现了,因为怕惹人口舌,所以那家人不得不给姥姥穿上了厚棉裤,却故意忽略了她的脚不给她穿棉袜,所以才让姥姥年纪轻轻就落下了关节炎这个毛病。”
“多年以后,我长大了,再去回忆姥姥当时做的事,只剩下感慨。
我知道,姥姥是因为疼我,所以才怕我落下和她一样的毛病。
但是如果当时她换一种方式,我可能更容易接受。
同时我也在想,如果那时的我,岁数再大一点,再懂事一点,也许就不会在姥姥给我穿袜子的时候,多次当着她的面脱掉,平白无故惹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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