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浮生

长生道的缓缓云烟升腾，月昭半眯着眸子听着叶韶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心也不由得有些动了。

这样的故事，若是换做她，约莫也是会放不下吧。

有那么一瞬间，月昭有些羡慕面前的这个痴傻到想要重新走一遍长生道的姑娘，至少，眼前的这个姑娘还知道什么该放下什么怎么也放不下，至少她还记得那段过往，她还不愿意放弃。

月昭微微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奈，不知道从前自己失去记忆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个样子，想要抓住仅有的一些东西不放，却怎么也抓不住。

“我能够懂你所想，只是这天上地下，都有各自的规定，重走长生道的后果必定是粉身碎骨，莫说这一世你与顾侯缘分已尽，哪怕是下一世，你也未必能够见到他。”月昭的目光里面多了一些温和，“重走长生道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主意，你可以有其他选择。”

“其他选择，什么选择?”叶韶将手中的青油灯握得紧了紧，整个人也是忍不住的发颤，连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向着长生道的后面倒退，一点儿也不停歇，仿佛月昭前进一步，她就会不顾一切的从长生道上重新走下去。

“你不要怕我，你既是已经愿意把前尘往事都已经同我说了，便是信任我，又怎么会觉得我要害你。”

“可你也不会帮我!”叶韶警惕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月昭，然后低吼道，“你们神仙都是没有心的!”

月昭微微笑了笑，并不否认她的说法。

而是目光在叶韶的身上逡巡了片刻。

“是，我没有心。”她淡淡道，微笑在瞬间又停住，良久，她看着叶韶，一字一顿道，“可是我想跟你一样，有一颗心。”

是的，这千万年来，她所思所想不过也就是有那么一颗心，有那么一颗前尘往事的心。

“如果我说，我曾经或许也跟你一样，被诸天神佛挖去了记忆，几千年来没有一日不想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于哪里，你会不会相信我？”

月昭的微笑里面始终带着淡淡的苦涩，那股子苦涩的味道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千百年来她当真是没有一日不再回想，可是却又没有一刻能够明白能够回想出来自己的曾经。

所以面对着一个跟自己如此之像的人，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重新走自己的路呢。

当日不曾剪清叶韶所有的情丝，是月昭偶然的私心。

她只是不希望这天宫之中再多那么一个每日都在思考自己是谁，要往何方去的人。

“你真的会帮我么？”似乎是相信了月昭，叶韶的气势明显是弱了下来，她一双丹凤眼满是渴望的看着月昭，良久，希望月昭点头。

“我不能说我能够完完全全的按照你想要的帮你，只能帮你保存着你的一段记忆在你胸前的那块玉石里面。天界有天界的规定，你若是想要回去重走长生道，这断断是不可能的。打从你走上长生道开始，你的命运已经在三生石上面有了改变你已经是天界的人了，重走长生道的后果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一直游离于三界之中，成为一缕游魂。所以……”月昭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水的看着面前的叶韶，缓缓的走近她，她对叶韶轻声道，“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下凡，，只能让你继续在这天界呆着，我把你的记忆还给你，困在玉石之中，但是你要记得，你这生生世世只有一次打开玉石的机会。可以么？”

叶韶微微怔了怔，面色开始苍白了起来，整个人咬着唇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她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

笃定的声音落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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