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龙王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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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水长凌，舟仓不过第二日已行出三峡地界。江中水汽氤氲，大多时候莫如意和大牛都挤在仓中，只等太阳出来照射个把时辰的空档，才敢出来透透气。

两岸瘦枝清巘，叠做各种形状，莫如意不如另两人常年耐寒经得住江风，逆风坐在智二身前，用他挡住了大半风势，“道长和禅师坐定这么久，不知道看出这峡谷的奥妙所在没有？”莫如意一脸知道答案的优越，指着前方一处双峦山峰，智二和张乖涯侧过身回头，一把冷风瞬间毫无遮挡地插进了莫如意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嘴，顿时成了个吞下冰块的蛤蟆。

张乖涯一眼看出山势多有合和之象，也可解作其他形状，无甚出奇，倒是对莫如意一脸雏儿的神情十分好奇。听到智二老实地回答：“就是像人嘛。”张乖涯看向智二，智二正经回视，那雄健的脸莫名有种滑稽，张乖涯又回头对莫如意怪笑，“智二禅师都还不懂，等会儿要是学起来，这船上就只有拿你操练了。”

大概是因为衣物洗得不够彻底，似乎还残留着前日尴尬的气息，莫如意想起那日的活色生香总是十分不自在，在张乖涯放肆的目光下，瞬间红了脸。惹得张乖涯惊诧无比，直觉他是对自己有意，再瞧莫如意又是白脸秀眉年少无须，一股新嫁小娘子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船上不是还有你和大牛吗？”智二活动活动手腕，像是要大干一场。

“你竟然把我和狗……你竟然看中我家狗？”张乖涯不敢置信，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狗不行，我看你就挺好。”智二认真地看着张乖涯，好似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张乖涯惊上加惊，这人莫不是怀着和红玺一样的目的？那可不成，他不喜欢男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个感观欠佳的糙和尚。

智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二人都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顿有所悟，干咳一声转移话题：“红……”

“红什么红！”智二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张乖涯截断，“她设计害我，这仇我记下了，与她春宵一度也非我所愿，难不成还要我给她负责？我张乖涯……”说到激动处只觉胸口闷痛，喉头腥甜难忍，张乖涯立刻抬手将一串剧烈的咳嗽捂在唇齿间，血从指缝里溢出，还是裹着若有若无的莹粉色。

“已经淡了许多。”智二看他咳得空响，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递过去，这种情况自那日后便时有发生，所幸这抹不祥的粉色正在慢慢淡化，毒性也没再发作过。

张乖涯没接，待胸口闷痛过去，气息也趋于平稳，他缓缓吐出胸中浊气，掐了个涤尘咒，血渍瞬间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三人一时无话，莫如意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侧头看向船舱，道：“大牛又要醒了。”张乖涯嗷呜一声，赶紧掀帘钻了进去，见黑狗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要张嘴嚎。他一把将大牛抄在怀中，搂婴儿一般摇晃起手臂。大牛不嚎了，却用乌溜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张乖涯，发出一串委屈的咕噜声。

从江阳出发时，大牛睡在舱里，便忘了给它喂食，张乖涯因修道时有辟谷，对吃食全凭喜好，走到哪吃到哪，几天不吃也没事儿，所以没有在洞虚囊中常备干粮的习惯，大牛没到巴东就饿醒了，将莫如意的囤粮吃掉才哄睡着。后来饿得狂吠，全靠人抱在怀里，婴儿般摇着。

也没见拉，怎么就饿得这般快，张乖涯打量着黑狗，虽然还是一身绒毛，体型却眼见地拉长了许多，长势喜人。不饲养动物似乎是真门宗默认的规矩，加上神白山鸟兽濒绝，偶尔上山的动物都是大型神兽，还多是半人半兽，一副让人无法接受的宠物模样。所以张乖涯才把下山捡到的这个真的狗当个宝，他抱着大牛出了舱晒冬太阳，和大牛一脸泫然不同，张乖涯傻笑地憧憬着大牛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犬，跟着自己斩妖除魔行侠仗义，长剑未拔，众妖魔只见了一只长毛凛冽的狗，便伏地称颂，因为这狗所到之处，后面便跟着大名鼎鼎的两个人！

张乖涯有一把没一把地顺着大牛的毛，叹息道：“狗有了，还差一个人。”最好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心思单纯、夫唱妇随、仙姿佚貌……罢了，只要不是红玺那种便好。

智二凑过脸来问：“我们不是人吗，差一个人做什么？”

张乖涯冷漠地盯了他几眼，失望地摇头，“你不懂。”

智二揉了揉光头，揣摩了一下他语气中的希望，约莫感到他想表达的是一种他也有的心情，“哦，我也有想法，我想长大。”

“噗！”张乖涯顿时不摸大牛了，上下扫视着智二的脑袋和躯体，惊叹地问：“哪里长大？”

智二想了想：“都长大。”

张乖涯顿时大笑不止，大牛一个不稳，从腿上滚下甲板，张乖涯边摸大牛边问莫如意，“你呢？你有没有想哪里大？”

莫如意在他尤其难听的笑声中保持着礼貌，恭敬地回答：“我只想官……”心想不对，赶紧改口道：“只想换得自由身，得一山中人足矣。”说完便做出往事不堪回首，伤口不堪揭露的神情，怅然望着峡谷与天空的交汇处。智二翻了个飘忽的白眼，瞬间少了刚才的懵懂。

张乖涯看莫如意侧脸娇小，心想这场景好熟悉，女子表白心意不都是如此委婉吗？莫如意若是个女子，那确实不好问她为何需要换自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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