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仙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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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从灰白转成灰橙，白魄负手站在暮色中，身后是已等得焦躁的人群，黑白两色玉佩化成的太极鱼，仍自不知疲累的旋转游走，白魄的脸也随着天色越来越黑。

“天都黑了，我们不会要在此地过夜吧？”一位年迈的老妇坐在地上，厚厚的冬衣也抵挡不住初春料峭的寒风。

“嘘——”一旁紧挨着她的粉裳少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凑过去同她耳语，“奶奶，少说话，别惹恼了他。”

少女对着白魄的背影使了个眼色，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白衣男子如此奇怪，看着不像仙人，反倒像妖，哪有人长成这样的？先前的黑衣道长倒比他更像仙人，也不知那道长是死是活，我们还是不要乱动，静观其变的好，你要冷，我把外衣给你披着。”说着就要解自己的夹棉青花缠枝袄。

“奶奶不冷。”老妇慌忙按住孙女的手，嘴里说了不冷，手却凉如寒冰。

白魄负在背后的手已紧紧捏做一团，祖孙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他耳中，倒不是在意她们谈论自己容貌，外人的评头论足他早已习惯，只是她们对张乖涯生死的猜测催得他心焦不已，好似被架在火头上反复煎烤，早知就该同他一起进去，管这些人的死活作甚！

他闭上眼睛忍了又忍，终还是忍下心中怒火，张乖涯若在，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白魄深吸口气，睁开眼，内心稍稍恢复平静，手腕一抬，太极鱼法阵周围凭空燃起一圈橙红的火焰，空气瞬间变得温暖，渐黑的夜色也为之一亮。

“谢谢大仙。”少女起身朝白魄弯腰一揖，知道自己的话全被当事人听了去，心中忐忑，隔着灰白的屏障偷偷打量白魄，却见他脊背挺直，对自己的道谢无动于衷，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回应，便讪讪的收了手，坐回老妇身边，不敢再胡言乱语。

“仙人既然有大神通，不如可怜可怜我等凡人，也弄些吃食来，一天没吃了。”见白魄关心他们冷热，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壮着胆子道，他揉着自己浑圆的大腹，安抚早已轰鸣的肠胃。

“一两顿不吃，饿不死。”白魄头也不回，声音阴冷。

“你是仙人，不觉饥饿，我等凡人怎能相比，更何况这里还有老弱妇孺。”商贾不死心，他平日行走坐卧都有丫鬟仆人伺候，一日三餐皆是三珍海味，就算被困此地，也是两名仆从轮流跪伏在地充当座椅，又有丫鬟捏肩捶背，怎能让他一两顿不吃？

“是啊，是啊，大人可以不吃，小孩子哪受得住。”有一少妇点头附和，圈着男童的手悄悄在后腰掐了一把，男童吃痛，霎时哭喊出声，泪珠顺着红扑扑的脸颊一颗颗往下掉，正是张乖涯之前抱过的那位。

有一就有二，三五孩童顿时哭成一片，男男女女乞求的声音彼此起伏，高高低低的交叠冲撞。

白魄忽然转身，那只赤金眼珠重瞳浮现，他一挥手，地面爬出近百只黑雾凝成的矮小鬼魅，个个手里捧着鲜血淋漓的心肝肠肚，把惊恐尖叫的民众围在其间，隔着屏障朝众人递出手中物件。

“你们不是饿了吗？吃啊——”白魄表情阴暗狠厉，声音喑哑潮湿，哪像什么仙人，简直就是从冥界爬出的恶鬼。

孩童哭的更大声了，所有人瑟缩着挤做一团。

“我们逃吧，再待下去恐怕也会变成这些恶鬼手中的食物。”先前说过话的青壮，挤在最外围，两腿抖如筛糠。

“就是，他不是仙人，是恶鬼！”商贾颤颤巍巍的掐着两位仆从的肩膀催促，“走！他们不走，我们走！反正地裂已经停了。”

仆从虽然害怕，但早已被奴役惯了，驾着商贾缓缓朝法阵边缘挪动，见白魄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商贾稍稍松了口气，一把拉过身后丫鬟，推出屏障之外。

丫鬟猝不及防，跌在一只小鬼脚下，小鬼将手里血淋淋的东西往她面前凑了凑，吓得那丫鬟抱住头颅尖叫不止，白魄一眼勒来，那小鬼便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着不动了。

商贾看了一会儿，见丫鬟安然无恙的爬起来，才放心，“你看，外面根本没什么危险，他就是吓唬我们的，把我们圈起来当存粮呢。”

众人不敢吱声，外面都是小鬼，谁敢出去啊！只有几位胆大的青壮跟在商贾身后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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