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炳毅态度转变,宋燕拿出录音笔,朝他晃了晃,“介意吗?”
周炳毅嘴角抽了抽,“请便。”
宋燕打开录音笔,放在周炳毅面前的空椅上。
周炳毅眼睛注视窗外,慢慢讲述起去年夏天发生的事。
周炳毅记得很清楚,那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他正陪台里一位同事在庄丰乡中学门口等同事女儿高考出来,看到有两个混混追着一名中年男子打。血气方刚的他自然见不得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仗着在大学时练过散打,便追了上去。
两个混混不是周炳毅的对手,被打得落荒而逃。那位中年男子也吓得不轻,见两个混混跑了,腿肚子一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周炳毅问男子怎么回事,男子不敢说,周围围了很多人看热闹。
把男子送回家,男子还是有顾虑,周炳毅想想算了,既然人家不说总不能勉强,于是起身准备告辞,这时男子的老婆站出来,告诉了他是怎么回事。
男子名叫平向阳,双坪村人,四年前在金泽湖承包了两公顷水域面积,养扁鱼和螃蟹,收成不错,前年又增加了一公顷,雇了四个村民一起帮忙。
可前年刚刚下完鱼苗一个月不到,发现湖水颜色发黑,混浊。平向阳以为是放的鱼苗多,喂食喂的,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金泽湖湖面大,平向阳觉得水有点脏问题也不大,反正是活水。即便是当年的扁鱼和螃蟹与往年相比有不小的差异,尤其是螃蟹,蒸熟后剥开外壳,里面都发黑,也没能引起他的重视。
直到去年清明节后,平向阳和往年一样放鱼苗,幼鱼跟小孩其实是一个道理,小,免疫力差,放养下去第二天湖面上就飘起了死鱼苗,后面每天是越来越多,平向阳吓一跳,知道出问题了。沿着湖边巡查,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条暗渠正往金泽湖排放污水。
沿着暗渠往上找,一直找到造纸厂。平向阳知道这厂是新开的,想着刚开始,如果造纸厂能采取措施,污染不那么严重,对渔场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可惜他把造纸厂老板想的太好了,当他去找造纸厂反映情况的时候,几个保安就把他关进了一间没窗的小黑屋。
厂里要他写保证书,出去不告状,厂里则给他适当的赔偿,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平向阳,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敢跟这些混混斗,于是选择了前者。
可是回到家隔了好几天对方也没给他赔偿,他又去了造纸厂,说了半天,才拿到两千元的赔偿,平向阳越想越生气,从造纸厂出来就去了乡政府。
乡政府负责接待的是乡镇办主任,那位主任满脸堆笑,倒是显得格外热情,表示一定认真对待。
平向阳信以为真,听了乡镇办主任的话,回家安心等结果。却不料当天晚上九点多,造纸厂六个保安冲到了他家,话不多说,上来就砸,瓶瓶罐罐不用说,连电视都没能幸免。
家里两个孩子还小,见这阵势吓得直哭,平向阳跟他们拼命,最后被打断一条腿。
保安临走的时候放下狠话,如果再去上访,下一次就会让他感到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平向阳受伤住院了一个星期,然后回家休养,老话说,伤筋痛骨一百天,平向阳在家一躺就是两个多月,干不了活,渔场也就废了,损失惨重。
这不,刚刚好了,出去寻思着干点什么贴补家用,再看有没有可能让警察出面。可刚从派出所出来,就被两个混混盯上,这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周炳毅听完后,心中一股怒火,当即表示一定要给平向阳讨回公道。
从平向阳家出来,周炳毅就去了造纸厂,沿着造纸厂围墙转了一圈,找到了污水排放口和暗渠,拍摄了很多视频和照片。
周炳毅知道要是被人发现他在拍摄肯定有危险,于是拍摄差不多的时候,把照片和视频发到了自己的邮箱。
果不其然,在他还没有全部发送完的时候,来了三个保安,夺走了他的手机,把他押到了厂里面,关进了小黑屋。
周炳毅的手机设有屏幕保护,保安打不开,让他把照片删掉,他没答应。没想到保安直接把手机砸在地上,还踩了一只脚使劲碾碎。
厂长庞玉良亲自来到小黑屋,笑眯眯的跟他说,只要他出去不多管闲事,不乱说,马上就放他出去,还赔他一部手机。
周炳毅还是没答应,于是,一群保安轮流折磨他,夜里不让他睡觉,大夏天不给开风扇。
持续了两天两夜,周炳毅精力憔悴,想想与其在这里吃尽苦头,还不如假装答应,出去再说,反正照片和视频都发到了邮箱。
第三天早上,周炳毅被放了出来。
回到县城,周炳毅直接去了电视台,将照片和视频整理了一下,带着和平向阳谈话时的录音,去了公安局。
本想着公安局是人民公安,警察是人民警察,应该是正义的象征和法律的化身,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周炳毅噩梦的开始。
接待他的是刑警大队一名姓姜的警官,表面上倒是很客气,沏茶倒水的,认真听取了他的投诉,并请他提供证据。
姜姓警官拿到证据后,让周炳毅等一下,然后出去了。
没一会,进来两个警察,没等他反映过来,就把他带到了审讯室。
进了审讯室,两个警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是在那里,周炳毅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刑讯逼供,折磨得人真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手段之残忍,比影视剧中看到的国军的手段还凶狠。
尽管如此,周炳毅也没有屈服,警察把他送到了拘留所,罪名是在庄丰乡打伤两名青年,打架斗殴,寻衅滋事。
警察故意折磨他,同一监房里住的都是些混混,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只好装疯卖傻。
在拘留所待了两天,就把他转到了精神病院。警察怕他使诈,刚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专门派人看着他吃药。
要是真吃了药,没病也得吃出病来。在警察面前,周炳毅只能假装吃药,等他们走后再吐出来,有几次吃下去了,逼着自己拼命喝自来水,给自己洗肠,洗到上吐下泻,人都虚脱了。
周炳毅自嘲,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现实版的《追捕》中的杜丘冬人,所经历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完周炳毅的叙述,宋燕简直不敢相信,气愤的问道,“您就没想过出去向上反映吗?”
周炳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整天监视着我,我哪儿也去不了,我也试图说服刘院长,但他也是爱莫能助,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那帮人倒台。”
宋燕继续问,“电视台的人就没有出来帮你说话的吗?”
周炳毅咧了咧嘴,“不怕你笑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人做人有问题,总之出事后没有一个主动问的,就连那天我陪去接女儿的同事都不愿为我作证。”
宋燕追问道,“平向阳呢?”
周炳毅说,“平向阳知道我被造纸厂关起来以后,吓得够呛,第二天就带着老婆孩子跑了,有人说他去了东海,谁知道呢,反正已经联系不上。”
江一舟插话道,“您那些证据都保留着吗?”
周炳毅点点头,“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让人和您联系。”
宋燕突然问道,“您在这儿感觉安全吗?”
周炳毅苦笑一下,说,“不安全又能怎样?”
江一舟凝重道,“安全问题我来解决。”
周炳毅看着江一舟,平静道,“谢谢,真希望尽快将那帮害群之马绳之以法。”
江一舟说,“请放心,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话说任剑平独自驾车前往淮都,一路狂奔,内心焦急而担忧。戴晓健是他生死战友,尽管两人处事方式不同,但他心里清楚,戴晓健表面上与丛跃虚与委蛇,实质上只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毒贩子都是亡命徒,戴晓健孜身一人,实在太危险。
平时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任剑平不到四十分钟就赶到了与线人碰头的龙新路三十九号。
线人上车后,任剑平直截了当的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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