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明天之名

这支队伍已然在黄沙中行走许多天，只为摧毁一个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机房。

有去无回。甚至连去的物资都凑不足，但这支队伍得知后却欣然受命。

尽管他们深深的明白中途绝不可能找到补给，任何能给血肉动物吃的东西，都被毁灭了。

这无疑是必死之途。

有人曾问兵长为什么他们能这么的拼尽全力，是什么提供了勇气与信念，即便作低贱的老鼠苟活，仍然愿去一次次斗争。

即便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一切，仍然愿去一次次斗争，进行不是那样荣耀和热血的斗争。

这个从一开始就不甚美好的世界，未来也似乎黑暗一片的世界。这个昏暗又愚蠢的世界，是有什么值得这样拼尽全力的斗争呢?

看着他迷茫的双眼，兵长笑着问，你曾有什么渴望的呢。

他麻木的面容，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过了很久，轻轻的说“我想去看看大海。”

兵长靠着长廊，躺靠在黑暗中，昂着头，看着破败的湿漉漉的黑暗管道，看着周围肮脏又散发着恶臭的环境，轻轻的说“朝脑袋开一枪，摆脱所有辛苦，我曾想过无数遍。”

“我不过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在那看过生老病死的半辈子，医疗与面包的压力压死了我眼中的每一缕阳光。”

“拼尽全力，送走父母，能轻松过完下半辈子曾是我全部追求。”

“活到不能活的时候就收队，走到不能走的时候就停下。我并不强大，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兵长疲惫的说完，颤抖的左手拿出了一支卷烟，年轻人帮他点燃。兵长吞了一口烟，又慢慢吐出，空荡荡的右袖在灰白的烟雾中轻轻飘荡。

“现在似乎疲惫的再难以忍受了，但我确实在期待什么东西，这使我坚持了下来。”

“是什么呢?”兵长喃喃到，渐渐回想，慢慢抬起手，用手掩着眼睛，遮下了昏暗的光，灰白的眼睛遥望起曾经的每一刻。

“是他们构建的世界吧，是他们眼中的光明。”兵长想起，灰白的眼睛里闪动着光。比现实的光更光明的光。

“我曾与他们交谈，他们博学又温柔。尽管吃着曾经狗都不吃的东西，住着老鼠一样昏暗地穴，却谈起繁星，谈起宇宙，谈起所有美好又遥远的理想。”

“当然，他们说的很多东西我都记不清，搞不懂。但他们对未来的畅想，对未来的期待，对现在一切困难的幽默与无惧，确实感染了我。”

“我想是期待让我坚持下去吧，那该死的期望啊。我在他们的光里，看见了我所期待的明天。看见了令一种世界，令一番风景”

“我曾经认为末日时，人会丢掉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成为一个牲口。但是真正经历后，我才恍然察觉，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上，最绝境时，那些最崇高的情感才是人活下去的原因。”

“是吗?”

“只有爱和理想才能击败最深刻的恐惧，绝不是贪婪或者色情。”

一滴冰凉的污水从上方滴落，他身体在寒冷中一颤。

兵长同时从同样的黑暗绝望的世界惊醒，从对人类历史与回忆中惊醒，从漆黑的下水道管道里，回到漆黑的沙漠中。

那尖锐的哨声和白鸽的鸣叫，是这样让人哀伤，令人钻入回忆去思考。

每一颗沙粒在狂风中切割着皮肤，让每一处还能感到疼痛的神经痛苦，这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够了。

兵长遥望远方，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那次的对话，疲惫的身躯再次有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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